后头坐那姑娘见他笑了,把心搁下来,他吃过一盅,便为他筛一盅,几个回合下来,又抻起腰来筛了酒,“桓爷喜欢听什么?少不得奴也唱一支讨桓爷个高兴。”
奚桓听得正兴,兀的叫她一吵,有些恼,转脸过来欲训斥几句。
谁知这姑娘唇下也有颗小痣,像针似的扎了一下他的眼。扎得他火气全泄,抬眼打量她,见其嫩脸修蛾,妆额浅淡,单穿一件绿绡对襟小衫,扎着月魄撒花裙,小腰轻挪,羞答答地落回后座。
他笑一笑,因问起:“你叫什么?”
这个“因”,姑娘无从得知,还窃窃得意于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不过的男人,是男人,就难逃烟月梦。她掩下心中暗涌,羞赧地垂下眼,“回桓爷的话儿,我叫王月见。”
月见腼腆地执起桃色绢丝扇半遮住面,浮起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婉媚地将他望住。适逢春风入堂,吹散了扇面上的一枝桃夭,凝成似烟似雾、如花如绸的一段梦。
第34章 . 惜奴娇(十) “我要娶您”
青空绿宇, 莺雀啼在杨柳枝,合春园新词,泣玉女心事, 锦郎去后, 燕子回时。
且说那月见,袅袅身段,妩羞地坐在奚桓半步之后, 观他品貌不凡,又是难得富贵, 加之来前就听假母王婆细数了奚桓的一干好处,又嘱咐:
“这位爷有的是银子,却没大听见爱出来逛。看样子,他是瞧不上云见了,云见都瞧不上,这满院儿里, 他还瞧得上谁?妈不求你别的, 只求你别开罪他, 我这里不成, 往后熟了,我将他引到别家院儿里, 也少不了我的中间银子。”
因此月见生出心思来, 想往这位锦绣公子身上套些银子出来, 来时十二分谨慎, 又殷勤又体贴,半点儿不敢含糊。
可坐了半晌见他面上淡淡的,止不住灰心,眼下听见他问话, 心道自有她数不尽的好处,便腼腆端坐,执一把桃色绢丝扇半遮着面,使着小小风月手段。
奚桓轻掣她的衣袖,将她握扇的手撇开,瞧了瞧她唇下那颗痣,简直与花绸长得半点儿差不离,连一双水汪汪的含春眼也生得七八分相似。他便笑,“你这颗痣长得好,是个有福的。”
厅上唱得也好,莺歌和琵琶,伴着碰得叮当响的酒盅,月见趁势与他搭上话,“桓爹说笑话呢,既做了我们这营生,还能有什么福?只怕苦也苦不尽。只盼着桓爹能多想着,常到我们这里来坐坐,就是我们的大福了。”
席上艳词靡音回旋不止,奚桓心知这装可怜是粉头们惯常的伎俩,也不拆穿,也不忍叫她失脸面,只是客套,“得空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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