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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结的痂已经掉了很久,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苏净禾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八岁那年二哥为了保护她不被欺负,混乱中被人咬伤的。

当时聂大伯家的小儿子聂谷生用核桃大小的石头砸她的头,骂她“烂货”,“猪猡”,又拿棍子抽她,要她“滚出去”。

聂家老二就插着手在旁边嘻嘻哈哈笑,给弟弟指点:“你干拿着棍子做什么,打她的脸啊!”

时不时自己也上来踢她两脚。

苏净禾不能还手,因为一旦还手,聂家两兄弟就会去找他们老娘告状,而大伯娘赵金莲一定连着两天都不给她饭吃。

这样的话,二哥就要省下一半自己的口粮给她。

聂家的小孩一般都会挑聂正崖不在的时候欺负她,偏偏这天公社里下工早,被聂正崖撞了个正着。

他气极了,冲上来护住她,两边打了起来。

聂正崖一个打两个,后来聂老大听到声音也过来拉偏架,最后变成一个打三个,即使这样,他也把自己牢牢护在身后。

苏净禾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聂正崖护了她一辈子。

小时候护着她不被人欺负,但凡有一口的都要省一半给她,等大一点,为了送她去读书,什么苦活累活都干,后来干脆去参了军,因为当兵管饭管住还有津贴。

他每个月的津贴只给自己留下很少的一点,其他统统寄给她。

她当时不肯答应,坚持也要出去工作养活自己,他就叹着气摸她的脑袋:“小禾,爸妈不在了,你要听二哥的话。”

后来她考上大学,有了国家贴补的粮食,他才从部队里出来,从最底层做起,一路艰难而行,虽然最后还是白手起家,挣下了偌大家业,可全是用血与汗换来的,又因为吃了太多苦,明明才二十多岁,就已经一身伤病。

苏净禾一想到这里,就心中发酸。

二哥的成绩在学校里一直名列前茅,是老师们重点培养的尖子生,他明明应该有顺风顺水的人生,如果不是接连变故,又怎么会被迫中断学业。

聂正 * 崖见苏净禾泪如泉涌,还以为她是腿伤出了问题,连忙掀开被子看她的脚,问道:“是不是脚又不舒服了?”

然而翻开被子,他还没有来得及去看伤势,就见到有半边床单的颜色不对,伸手一摸,果然湿哒哒的,一捏一手冰一样的水。

聂正崖的表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净禾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聂大伯家的小儿子聂谷生老鼠一样钻了进来,尖着嗓子叫道:“尿床了!是病秧子尿床了!”

他贱兮兮地冲着外头喊:“妈,病秧子又尿床了!”

大伯娘赵金莲就走过来几步,站在外面插着腰,中气十足地冲着门里嚷嚷:“个倒赔钱的贱货!见天除了吃就晓得屙屎屙尿!怎么不把自己屙出来的自己吃回去!搞得老娘一屋子的骚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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