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车库有许多豪车,时不时就会换一辆,被昏暗路灯照着时,便展现出极为醒目的光彩。
段殊会对倚在车门前的他露出羞赧的微笑,他身后一并出来的同事,则会瞪大眼睛撞一撞他的肩膀,像是惊叹,像是艳羡。
陆执主动接过他背上的吉他包,然后为他拉开车门:“累吗?回家吧。”
豪车汇入深夜的车流,沿路灯光落进车窗,段殊坐在副驾驶,手指下意识攀着系紧的安全带,常常用那种温驯却易碎的目光看他,当其中蕴含的感情过分热烈之后,又会匆忙地转头看向窗外。
几周过去,在他的双手不再紧张,能大方地放在身侧时,陆执对他说了第一句超出日常问候的话:“你应该拥有更轻松的人生。”
那时的段殊立刻透过两人中央的后视镜,望向了躺在后座上的吉他包。
陆执的话里充满为他思量的真挚:“你有很好的条件,无论是外形,还是声音,但你还欠缺一点东西。”
车子驶过豪华的五星酒店,恰有筵席散场,一辆辆名贵轿车鱼贯驶出,车窗里映出一张张如在云端的脸庞,气质非凡。
而倒车镜里的段殊,好看却朴素,衣领泛着不够服帖的褶皱。
等酒店被远远地抛在身后,他悄悄抚平领子,以很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于是陆执满意地收回视线:“我会帮你。”
这是他精心规划的回家路线,他反复地让段殊看见那种更绚烂华美的人生。
往后的事便顺理成章。
段殊住进了他的别墅,像卖花女遇见了教授,开始了缓慢而不可逆的蜕变。
他天真地以为自己会在变成一个光鲜完美的人之后,能站上更大更广阔的舞台,实际上,他再也没有唱歌的机会。
当他意识到这种帮助的本质之后,也想过结束,可富裕浮华的生活、若即若离的“爱人”牵绊着他,他越来越难挣脱这个镀金的囚笼。
所以渐渐地,段殊很少那样笑了,纯粹的、只有温柔的笑。
等陆执回过神来,桌上那个空荡荡的花瓶已碎了一地,满地瓷片里躺着屏幕碎裂的手机。
楼下传来女佣刻意放低的脚步声,他愤怒地站在巨响回荡的书房中央,窗口映出的那栋别墅被纱帘覆盖,一切都看不分明。
然而愤怒褪去之后,陆执望着那块熄灭的屏幕,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个久违的眼神。
他蹲下来,捡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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