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有点眩晕,铺天盖地的灯光以及空气中的尘土膨胀扩大,实质般挤压着谢汶的喉腔,令他说不出话来。眼前的画面倒退回前段时间的宴会上,姜知野微笑着牵过他,亲自把他带到音协会长面前。
“小汶,这是任叔,首都音乐协会的会长。”
看样子,姜知野从一开始就打算介入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汶胸口发闷,眉心深深拧起,握紧手机的指节因为尽力克制的薄怒而泛白。
电话那边还在继续说:“今晚的庆功宴已经订好房间了,你想叫上那位引荐人小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最好叫上姜总……”
“晚上七点一刻,你必须得来,可别迟到了啊。”
“──好,晚上见。 ”
谢汶挂掉电话,陷入长久的沉默,他站起身,皮鞋误顶在座椅的椅腿上,“哐当”一声巨响,木质坐具滚落在瓷砖,发出沉闷的重音。
误触的意外仿佛为此刻的不理解找到某种发泄方式,他单手提起座椅,对着墙壁狠狠一砸。这次的椅腿没那么幸运,坠在地上碎了半根。
这是谢汶第一次情绪失控,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事指手画脚。就在此时,他要被姜知野刻在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搞疯了。
为什么总是肆意插手已经规划好的安排,为什么事情总是没有沿着既定的轨道发展?
地面像贴在海面上浮木,排浪般晃动着他的身体,眩晕着他的神经。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谢汶闭了闭眼,翻出手机通讯录盯着姜知野三个字看了许久。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找对方说话,极端的情绪与不理智的想法会把两个人越推越远。
屋门被人轻轻叩响,孟蜀小心翼翼地道:“老板,你没事吧……?”
谢汶抬眸瞥了他一眼,眸子里印着血丝:“没事。”
孟蜀敏锐地觉察出他的状态很差劲,心里敲着鼓:“那今晚的庆功宴,老板还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谢汶平息道,“我要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每一个细节。”
说完这句话,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十分钟后和孟蜀一起从后台走出时,面上已经恢复如常。
同谢汶的心情截然对立,整个弦乐组都很兴奋,他们一整天都在围着谢汶道谢,当然,这种谢意并不是因为谢汶介绍了这么好的机会,也并不是因为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监督与教导,而是因为他认识姜知野。
他们在感谢他,庆幸他有姜知野。
这对自尊心很强的谢汶来说是一种耻辱,尽管造成这种局面的人是他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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