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得泪眼朦胧,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躺床上了,忽然意识到,舅舅要走了,母后同意吗?大抵是长姐如母的缘故,他母亲总是三句话不离舅舅,事事体贴周到,管束的也严格。在皇帝还小的时候,还吃过舅舅的醋,甚至负气的说过,“舅舅才像是你的亲儿子,我就是你捡来的。”为此,他还挨了母亲一耳光。
这么一想,脑子激灵了下,他将舅舅的信从头到尾又看了遍,终于知道心里头那股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舅舅自始至终没提到他母亲一个字。以往,皇帝左耳听他母亲念叨他年轻,经验不足,遇到大事一定要找舅舅商量,要敬重舅舅,并且要他发誓这辈子都会对舅舅好。右耳就会听舅舅说:“没事别老惹你母亲不高兴,她身体不好,多顺着她点。”
这次,这是怎么了?舅舅都要走了,竟然没有老生常谈的叮嘱一句“好好孝顺你母亲,不要老惹她生气”,这不像他啊。
*
“你叫我什么?”白玨的手心无端出了一层汗,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对面的人。
顾长思被小白花压在身下,伸出两只胳膊够住白玨的一条腿。
一辆马车挤了六个人,空了一辆马车,还有两辆装满了行李。孩子们非要跟他们挤在一起,王迟,连翘,顾长思都是乖孩子,挤一点也就算了,偏小白花上辈子是猴子转世投胎,一刻都不得闲。他是那种喜欢谁就缠着谁的性子,就这点来说,真像是白玨亲生的。
他和顾长思闹得凶,后者被他压住,又笑又闹又急,张口跟白玨呼救,“娘!你救我!”
顾容瑾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怀里圈着白玨,一副天塌下来他都不管的架势。此刻也睁了眼。
白玨还以为顾容瑾同长思说了什么,匆忙回头看了他一眼。
关于白玨是长思亲娘这事,二人想等一阵子,等关系再融洽一些告诉他,毕竟就连白玨自己都说不清怎么活过来的,他们怕孩子刨根问底,越解释越混乱。
有些时候有些事,除非别人愿意相信,否则真很难说清楚。不然像季崇德那样,认定他们疯了,或者认为白玨不怀好意,更麻烦。
对于顾容瑾来说,巴不得他们都认不出白玨。他被误会非议不要紧,只要不再将阿玨分出去,谁都要来占用她的时间。
“什么娘不娘的,她是你后娘啊!”小白花记吃不记打,什么都敢说。
白玨倾身去打他,谁知原本平稳行驶的马车,猛然刹住,刚好经过一个深坑车夫没注意,一边车轮陷了下去,白玨身形一滚,后脑勺撞到车上,“咚”得一声,淹没在孩子们的大呼小叫声中。
车外传来徐达的声音,“太尉大人不告而别,还真是狠心啊。”
马车内本就拥挤,顾长思翻身起来,和小白花横在中间,就将扑过去的白玨和顾容瑾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