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瞧着她那双噙着泪水又刻意隐忍的脸,诸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当真生气不起来。这些年来,刻意接近他的女人比比皆是,可是大多在听到他的嗓音后,都会躲的远远的,私下还有人骂他像个阴阳人。唯有裴长庚、陆逊对他的嗓音丝毫不在乎,倒是更担心他的脾气。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张含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你的声音不难听的。”
诸谨怒极反笑,“你在可怜我?”
“没有,没有!”张含霜也知道眼前的人生气了,可是她总觉得是误会就要解释清楚,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不应该再随意去伤害一个人,“我只是怕你误会了,那日我会那样,并不是因为你这个人,我是……我是怕所有人。”
“我这种怪人像见不得光的蛆,见到谁都恨不得躲起来,所以我才会慌了。”
“你别和我计较,还有……”
张含霜抬起手,把小包袱推到诸谨的怀里,“这是我道歉,对不起。”
她说完后对着诸谨行礼,转身就朝着院外跑去,丝毫不给诸谨反应的机会。
那么小的一个人,跑起来的速度倒是不慢。
无论是在瓦刺还是在大燕的这些年,诸谨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子,明明对谁都很抗拒,遭遇也比不少人都凄惨,可心里却依旧有那一抹善意,像是这黑暗里的一束小小光芒。
他看的出来张含霜的确是特意来道歉。
诸谨无奈的笑了一声,便瞧着不远处屋门打开。
裴长庚从里面走了出来,那张俊朗的面容还残留着几分淡淡的困倦,“张家的小姐?”
“嗯!”诸谨对裴长庚倒是没有什么隐瞒,“说是来道歉的。”
在良国公府内发生的事情,裴长庚多少也知道一些,所以他没有多想就明白了张含霜在为什么事情道歉。
诸谨看着手里的东西说,“含霜姑娘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裴长庚说,“哪有人生来就懂的温柔的,被伤害的多了,就会变得温柔了。”
若是别人和诸谨这样说,诸谨肯定会生出异议。
这话说的,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仔细想来,的确是这样。
张含霜是个极其聪明又擅长察言观色的人,因为心思细腻又敏感,所以知道眼神和言语只要稍微不慎,都会成为伤害人的利刃。因为不想周围的人和她一样痛苦,经历哪些恶意,所以在言行上格外的克制。
其实,即使张含霜不来解释,诸谨也不会记在心上。
厌恶他的人比比皆是,张含霜这种不过是最普通的,他若是每个都要记恨,那么不得忙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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