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一跃而下,再美的美人都死得狰狞,他那时候不过十岁,很长一段时间都能梦到血淋淋的母亲,每每午夜时分惊醒,留于他的是梦中的惊恐与人世的孤寂,他也曾想过自己存在的意义,是死亡还是毁灭,唯独没有看到希望。
女孩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与背景音乐的溪流声融为了一体,鼓励着他继续大胆地开口:“其实她本来是打算带着我一起死的。”
陆川扯了扯嘴角,他长到七岁的时候陆平骏就发现了他的存在,然后找上了他的母亲,他还记得陆平骏那时候对母亲的嘴脸,是故作深情的恶心,陆平骏对他的母亲说:他还是爱她的,只是家里不允许,他逼不得已娶了陆炎的母亲。
所以他愚蠢的母亲就做了陆平骏三年的情人,那些人说他母亲是小三并没有说错。她不知道吗?她是知道的,而她自欺欺人地说她只是想要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却在陆平骏的若即若离里患得患失,得了抑郁躁狂症。如果陆平骏来见她,她便是最温柔的母亲,如果陆平骏不来见她,她就会拿起皮带无情地抽在他身上,最后她受不了这样反复的折磨,拿起水果刀重重地插在了他的腹部,他满身是血地喊着“妈妈”,他的母亲像是惊醒了一般,把他送到了医院,可又当着他的面从医院楼顶跳了下来,直接摔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恨陆平骏,也恨自己的母亲,她给过他温暖却又以最决绝的方式将他推入深渊。
白楚莲松开他,与他拉开一点距离,直视着他黯淡无光的眼眸,她明亮的眼睛在黑夜中比脆弱的星光更耀眼,她用双手牵住他的手,认真地说:“阿川,你很好,你值得所有人爱,他们不珍惜你,是他们的错。”
她看着他,满是珍惜,仿佛他是这世上的至宝——是他最为眷念的温暖。
他低头看着那双拉着自己的手,只要他反过来就能将这双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就像是将女孩占为己有一样——唯有他自己明白内心的卑劣,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并不磊落也不愿意就此放下仇恨奔赴光明,他像个窃贼一般跪在神明面前伪装成她的信徒祈求怜爱,而她确实垂爱于他,让他变得更加贪婪,想要更多。
他克制地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他怕过早地暴露自己会吓到自己心中的神明,他还需忍耐,直到他能奉上最好的祭品。
“我没事了。”他淡淡地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呜……这个点怕是回不去了,”白楚莲指了指手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宿舍的门早已经关了,“我们到附近的酒店住一晚吧。”
才镇定下来的男人倏地又加速了心跳,不自在地看向窗外,“附近没什么好的酒店。”
“可是太晚了,我不想开车去市中心,随便将就一晚吧。”她娇娇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