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姑姑在京城待了一辈子,在她老人家的眼里,京城就是最好的,那只听说过名字的偏远之地,任乐安再怎么说,也是未知的、是令人恐怖的地方。
乐安说的那些话,也只能被她视作安抚人心的话而已。
“那、那公主您……”而说完对睢鹭的担忧,冬梅姑姑又结结巴巴地道,“不会跟着去吧?”
那神情里,是十足的忐忑。
就连一旁做事的普通侍女,听到冬梅姑姑这话后,都忍不住悄悄将视线落在乐安身上。
毕竟,若是乐安也跟着去,那她们这些仆人也多半是要跟着去的,而此去一去千万里,要跟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亲朋远别,此后迢迢路远,谁知道还能不能回到京城,还能不能见到亲朋。
乐安扫了扫众人。
“我不去。”她说。
话声遗落,乐安便听到有人悄悄舒了一口气,还有个小侍女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她笑笑,转头看冬梅姑姑,便见她也是一副终于放下心的模样。
但转眼,冬梅姑姑的神情便又转为了担忧。
“那……您岂不是要跟驸马分居两地?”
才刚成亲不到半年啊,就要一个琼州,一个京城,相隔千万里,连书信都要隔许久才能收到,这样,需要多浓烈的情,多炽热的爱,才禁得起这样的两地分隔之苦?
所以,虽然听到乐安不去琼州后,冬梅姑姑下意识松一口气,但转眼一思及她此时已不是一个人,便立刻又担忧起来。
而这些担忧,也绝不是她杞人忧天,反而是再现实不过的问题,冬梅姑姑知道,乐安和睢鹭更知道。
而对冬梅姑姑这个问题,乐安没有回答。
因为她已经看到了睢鹭的身影。
*
从那日李承平造访,到离去后,睢鹭得知了她的回答,两人便仿佛闹起了别扭。
或者说是睢鹭单方面闹别扭。
他将自己埋在书房里,整天整天地看书,方才黄骧来送东西,他也只是出来一下,听到旨意后,脸上也是半点喜色也无,让黄骧原本欢喜的神色都淡了许多。
而黄骧走后,他便又扎进了书房。
反倒留下乐安面对那些文书官服,和侍女们和冬梅姑姑的担忧和疑问。
但现在,他终于出现了,就站在门旁,远远地看着她。
他逆着光站着,乐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到少年颀长的身躯,头顶几乎顶到了门楣,遮去了外面一多半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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