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觉得,林大人可以挑挑有没有什么没实权的高品官,既打发了他让他有个台阶下,也不会叫一个无德的蠢材占据高位,误事误国。”
“此言有理!”
……
林东奇原本是胸有成竹的。
只是打发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戴两顶高帽,好生好话的把人送走就行,说不定人走了还觉得他亲切和蔼呢。
——毕竟才十七八岁,毛都没长全呢,就算是状元又如何?
因此他踌躇满志地出来,结果没想到,睢鹭说话竟如此直接,丝毫不带拐弯抹角的,直问他为何迟迟未接到铨选的通知。
——那他还能说啥?总不能真说忘了,傻子都知道这话是蒙傻子,于是只能托词忙,又将卢相教的那番碍于身份不好安排的话搬出来。
结果却又被睢鹭堵回来。
可他仍旧不慌。
任睢鹭怎么心甘情愿当小官,只要他还顶着乐安公主驸马身份,别说七八品的县丞主簿,就连九品典仪他也当不成!
所以,他此刻说地再好听也没用。
林东奇老神在在地想着,然后,眼角的余光便发现——悄悄、或者说正大光明地看向他和睢鹭的人越来越多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耳朵出毛病了。
怎么感觉官衙外面有什么声音?
到底心里有鬼,虽然自觉优势在我,但林东奇还是决定速战速决,赶紧打发了这个瘟星走。
“……驸马说得对,说得对,之后下官定会再和尚书大人及黄大人慎重商议您的事儿,不过您看,今日实在是太忙碌,下官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人不是,不如——”
睢鹭看着林东奇笑容可掬的脸,听着他敷衍搪塞的话,然而眼角的余光,竖起的耳朵,却一直关注着官衙外。
直到听到一阵喧哗。
直到听到有许多人,仿佛列队一般,整齐而有力地向着此处前来。
他脸上忽然露出笑。
“林大人。”他唤道。
“欸?”林东奇正想着怎么把“不如您今儿先回去”这句赶客的话更加委婉地表达出来,突然被睢鹭打断,便愣了一下,傻傻应了一声。
然后今日——他便再也没能出过声。
“学生也知道诸位大人政务繁忙,因此,安排官职的事且不急,但既然大人都陪学生说了这么久话了,想来这会儿应该也不至于太过忙碌,而学生又听说,铨选考试其实也不甚复杂,所以——”睢鹭突然扬高了声音。
他的嗓音本就清亮如玉石相击,咬字也清晰,此时一音量一高,便登时盖过那些繁多却琐碎低微如蚊蚋的议论声,叫大堂内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他的话。
低头窃窃私语的人们也不禁抬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