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哪是来贺喜啊。”
王铣叹一口气。
“这分明是来告诉世人,哪怕她不在那个位置了,她也仍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四海九州,她的恩惠,遍及整个大梁。”
“敬贞,这很可怕,不是吗?”
王铣悠悠地道。
“……是。”
良久之后,卢玄慎应一声道。
*
而乐安此时,则惊诧、愣怔,甚至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些人。
“你们……怎么都来了?地方上的政务呢?”
地方官可不是当着玩的,除非年底入京述职或者到任期了,不然平日不可能随意离开任地,除非得天子特许,可这么多人——
“公主放心,我们都是求了陛下恩准的,也是处理好地方的政务之后才来的,公主的教诲下官们时刻谨记,万不会耽误了正事。”
一个还穿着赶路的衣裳,腿脚都是干掉的泥点的地方官员说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应和。
乐安望向远处,李承平的方向。
李承平也正在看着这里,见她看过来,便朝她眯眼笑笑。
可见这些人的进京,的确都是得了他的许可的。
想来也是。
乐安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看向这群人。
正是因为地方官不能轻易离开任地,因此他们要进京恭贺,便比常人难得多,不仅先要求得恩准返京,还有离开后的政务安排,就算这些全都安排好了,因为路途遥远,消息传送不便,从得知她大婚消息,到求得返京许可,到处理好地方政务,再到赶到京城……这其中任意一环对不上,便都无法在此刻站在这里。
“公主,下官宋州长史赵笃,奉上峰周先白周大人命,特来恭贺公主大婚,周大人因为政务繁忙,实在无暇前来,还请公主见谅。”
比如这一位,便是因为正主实在来不了,便派了副官前来,正主还是跟睢鹭颇有渊源的那位周先白。而如周先白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所以,若非时机不对,此时应该到场的人、到场之人的级别,甚至还要比此刻隆重浩大。
那时,可以想见的,所造成的轰动便也更大。
想到这里,乐安更加哭笑不得了。
“你们——”她看向自己比较熟悉的一个官员,邓州刺史王奉恩,这也是个她一手提拔上来的,“怎么突然想到……做这种事?”
按理说,听到她大婚的消息后,若有几个人特地赶来,乐安还不会太惊讶,但这些人……如此有志一同地求圣旨返京,再加上刚刚那一番仿佛特意吸引人眼球的举动,怎么也不像是临时起意。
“公主,”被点到名的王奉恩挠挠头,“下官们就是……想给您撑撑场面,叫一些宵小之辈收收心思。”
有些话王奉恩没敢说。
自从乐安还政后,在许多人眼里,她便仿佛没牙了的老虎,被人背后诋毁编排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了,王奉恩等人虽在外地,但每年回京述职,都能感受到这一年又一年下来,她的威信在京城的变化。
他们也深知这种变化的发生是多么让人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