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你在安慰我吗?”她问道。
睢鹭不说话了。
乐安“哼”了一声。
“你安慰人的功夫真差劲。”
她有自知之明。
如今的天下,她固然出了一份力,但又如何能说出“都是她的功劳”这种话呢?未免太自大也太不尊敬那所有为这天下苍生而努力的人们了。
还有,说到时移世易,今时已不再是往日……
这个的确,今时今日,的确已经没有大的战乱,她目之所及的一切,也尽是一片繁华景象,可是,也只是目之所及啊。
她当然还清晰的记得,在她仍在高位时,每日每日都要解决的无数天灾人祸,在那些她看不到的地方,无数偏远的地方,仍有无数悬而未决的难题等待着被解决。
甚至哪怕是这里,天子脚下的京城,真就清明朗朗,一派无暇了吗?
当然不是。
一切平静的水面下都暗藏着涌动的深流,执掌天下者,就仿佛抱独木涉江,每前进一步,都有可能被浪打翻,平静的水面突起波澜。
“但无论如何,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睢鹭又轻声道。
这次,乐安没有否认。
“嗯。”
她甚至点点头,“我也经常觉得,自己做的还不赖——起码比我以前想象的自己,要强得多。”
一道菜畦走到尽头,尽头是一棵老槐树,此时浓荫碧绿,洒下一地阴凉,乐安便走到树下,也不垫什么,便直接坐下。
睢鹭也陪着她坐下。
他坐下后,乐安便扭头问:“你知道,以前的我——是说七王之乱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吗?”
睢鹭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
点头是因为,这些天他从冬梅姑姑、从聂谨礼等人口中,也听说过了不少乐安以前的事,其中就有七王之乱,甚至她未出嫁之前的事,所以他算是知道。
但又摇头,是因为,他听到的那些,到底只是旁人旁观中的她,只是她展现出的小小的一面,具体真正的那时的她是什么模样,他并不知晓。
乐安舒一口气,并起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
“在七王之乱之前,我可能就是个傻子吧。”她说。
“那时候,我是公主,乐安公主,深受父皇宠爱的公主,我的亲生哥哥又是嫡长子,未来会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所以我很早就知道,我这一生都会顺顺当当,享受万千宠爱。”
“我长得又好看,谁见了都说我好看,十二岁时,我第一次在曲江宴露面,就让那些举人学子惊叹,为我写诗做赋,赞叹我的美貌——在我那么多姐妹里,我可是唯一一个有这种待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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