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学士似乎只当他谦虚,仍旧满脸赞叹,随即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了一摞装订好的书卷。
“某虽不才,多年来觍居学馆,埋首经卷,不通实务,比不上朝堂内外,但阅卷多年,好歹也算有些心得体悟。”他将那厚厚一摞书卷放在睢鹭面前的书案上。
“呶,这些便全是了。”
睢鹭这下终于露出些惊讶的神情:“刘大人……”
刘大学士又将书卷往睢鹭面前推了推。
“睢大人,我十分敬佩您此番参加秋试的勇气,而你我又有着同乡之缘,这是何等的缘分。至于这些——只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您不要推辞。”
说罢,他老迈浑浊的眼忽然亮起光,带着笑,带着点“你知我知”的意味道:
“当然,待到睢大人他日飞黄腾达时,还望也能提携下官一二。”
*
睢鹭终是带着刘大学士的那摞书卷离开了。
待人走后,时间也差不多到正午,如睢鹭这样的校书已经可以离开弘文馆,而刘大学士当的却是全天班,自然还不能走,他便坐在原地,估摸着人已经走远了,才突然站起来。
越过身前的屏风,拉开隔间的门。
“相爷。”一拉开门,刘大学士便对着门内一揖,“他没有推辞,已将我那些著述都拿去了,不过倒是挺稳得住气,我故意自降身份,将他捧得高高的,他也没什么喜色,从这一点看,便胜过许多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了。”
“我听到了。”
门内的人开口道,声音清清冷冷的。
“不过,”那人顿了顿,“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相爷?”刘大学士疑惑。
“乐安公主看上的人,不需试探也知,怎么可能可能是几句好话就得意忘形的草包?你只需正常与他交好,摸清他的为人品性,学问志向即可,别的都不必,多做多错,反而引人怀疑,。”
刘大学士这才恍然,顿时诚惶诚恐:“是是……相爷说的是,是下官冒失了,下官、下官是不是坏了相爷的事?”
“无妨……”
门内那人又道。
“我没有什么’事’可坏。”
“我办的事从来只有一件,便是为皇上办事。”
“就算她察觉到什么,又如何呢。”
行阴谋的小人才害怕被人识破其行事,但他从来是行阳谋,所以,又害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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