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乐安这才有了点兴趣,放下汤勺,“什么客人啊?”
于是睢鹭便将方才的事一一道出,甚至连那几位大人拌嘴的细节都一一复原过来。
乐安听罢,甜汤也不喝了,乐得直笑。
等睢鹭说完了,她便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似的跟睢鹭讲那几位大人:
“聂谨礼你不用怕,他是个老好人,虽然做着御史这种得罪人的官儿,他却总想着既尽忠职守,又尽量不得罪人,每次上书弹劾却都慎之又慎,甚至弹劾了人家,还想着跟人家做朋友,嗯——你别说,还真有不计较的,就比如柳文略,当年他俩可谓是不弹劾不相识,柳文略被他参出言不当,罚了几个月俸禄,但事后,他又觉得柳文略这人虽然嘴臭,但人还不至于无可救药,于是参了人家后又提着礼物,几次三番登门,想跟人结交,最后柳文略被他烦地不行,无奈只好认下他这个朋友。”
“柳文略嘛,嘴一直那么臭的,他少年便颇有才名,却屡试不第,就是因为那张嘴太招人恨,公卷通榜时没一个人为他说话。后来我跟他说,你要还想入仕当官,起码在不熟的人面前,好歹管管自己的嘴,不然就滚蛋,回家做你的风流才子去。他回家想了三天,才跑过来说公主我愿意,然后,就是你现在见到的样子了。”
“而黄骧这人,我觉得他不该叫黄骧,叫黄狐狸还差不多,凡事能让别人上就绝不自个儿出头,跟他在一块儿,得留心一不小心就被他坑了,不过,老天是公平的,这样一个人,竟然不能喝酒,还一喝酒就知无不言,问什么说什么,所以他从不跟不信任的人一块儿喝酒,哈哈。”
“仇尺宽你别看他脸黑,长得吓人,其实是这几人里最忠厚老实的了,不说话也不是性格冷酷,而是因为他少年时说话口吃,总被人笑话,久而久之便不爱说话,反而板着一张脸吓人,这样别人不会嘲笑他,反而会被他吓到。后来虽然口吃好了,但不爱说话的习惯却留下来了,也靠着那一张冷脸,成了人见人惧的仇阎王。”
……
睢鹭回来的晚,按乐安饭点准备的菜肴,在睢鹭回来时便有些凉了,有些肉菜上还凝固了一层油脂。
但腹内空空的睢鹭却仍不急着吃饭,他只专心看着她,听着她。
看她满脸笑容,语气熟稔亲切地提起那几位朝堂要员,仿佛许久之前,她也曾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仿佛曾和他们说笑打闹,谈天论地。
——不,不是仿佛。
那的确是他不曾知道、不曾参与,但的确真真正正存在的,她的过去。
也是,她早已舍弃的过去。
“公主。”睢鹭突然唤她。
“嗯?”乐安脸上仍带着止不住的笑意,闻言歪头看他。
“您很久没见过那几位大人了吧?”
不然,怎么一听到他们的消息,就高兴地仿佛老友重逢一般,甚至像个孩子,手舞足蹈地跟他说着那些人的趣事。
乐安脸上的笑微微顿住。
“嗯。”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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