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日之隔,许多事情却已天壤之别。
睢鹭仍旧向昨日一般,一大早便踏入了弘文馆,只不过身上的官服,由昨日的青袍变成了绯袍。
而昨日那些还以鄙夷唾弃占多数的面孔,却在一夜之间,几乎全部变得亲切友善起来。
“睢大人可要游览馆内风景?昨日事忙,怠慢了大人,实在是失礼失礼,不如今日就由下官带大人于馆内一游?”
“睢大人想要找什么书,随时吩咐小的就是,这书架上积了许多灰尘,可别脏了您的衣袍。”
“睢兄,还请您原谅在下昨个言出不逊,实在是、实在是……唔,哦!实在是昨日在下养了许久的爱犬不幸去世,在下心中悲痛不已,因此便控制不住自个儿的嘴,对您说了些失礼的话,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
……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睢鹭既不惊喜,也无哀叹,只微微笑着,以如昨日遭受鄙夷冷遇时一般的态度,应对着这些陡然变脸的人们,随即礼貌但又坚决地拒绝了那些献殷勤的邀约。
当然也有仍旧“一身傲骨”,始终坚持看不起睢鹭这个“攀龙附凤者”的人,见了睢鹭虽不像昨日那般恨不得吐口唾沫,却仍旧白眼以对。
睢鹭也不在意,仍旧笑笑,甚至仍旧按礼数,向那些甩他白眼的人行礼,且是以九品校书身份,向那些按理说,已经反过来需要向他行礼的五品以下的小官行礼。
倒叫那些人愣愣了一会儿。
睢鹭也不管他们如何反应。
做完该做的,等到周身只剩自己一人,他整整衣袍,步向书架,准备挑选今日要看的书。
却在手刚触碰到书脊时,便听身后有脚步声。
步履沉重,不是练家子。
脚步声急促,可见来人心情激动,急躁抑或愤怒。
脚步已经距他不过几丈远却仍未出声,可见来人虽急躁却也迟疑。
……
于是睢鹭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仍旧准确无误地将看中的那本书从书架上取下。
《痊骥通玄论》,又称《马经通元方论》,是难得一见的畜牧之书,为马病经典《司牧安骥集》的注本和解答之作,睢鹭以前偶然看过《司牧安骥集》,知晓还有一本注书,于是今日便特意来寻,果然就在弘文馆浩瀚的藏书中找到了。
睢鹭拿下这本书,翻开第一页,发现这本居然还是配图的,第一页便画了匹姿态昂扬的骏马,又有素笔小字,在一旁标明了马身各个部位的名称。
睢鹭只扫了一眼马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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