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地真心实意,谆谆切切,仿佛看着一个朝向悬崖狂奔,而竭力想要将其劝返的人,以至于手上越来越用力都没有察觉。
“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吗?世家、御史台、那些自诩清流的,甚至还有——”说到这里,他忽然哽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管手上的疼痛,乐安静静地听他说。
见他顿住,才道:“说完了吗?说完了,那我来说。”
她说:“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明白,可我依然要去做,因为我有分寸,你信吗?”
齐庸言一愣。
乐安见状,笑了,道:“看,你不信。”
“你从来不信我。”
“齐庸言,齐明知,”她连他的名和字一起叫,“不要总以为你看得最明白,更不要总以为你是对的,你所以为的对我好,就真的是对我好。”
“我有很多种模样,可你却总是只记得我又哭又闹向你撒娇的样子,并且认为那就是我该有的模样。可是,不是的。”
她站起身。
虽然比齐庸言矮了许多,虽然手还被他握着,虽然他的身影能够完全笼罩她的身躯。
可她同样站着,作为一个人,和他一样,头顶天,脚踩地,站立着。
她仰起头,看他,眼里却没有一丝仰视惯有的依赖与卑微。
“你总说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该懂事了。”她轻声道,“可你说的懂事,只是你以为的懂事。”
“你想要的李臻,也只是你想象中的李臻。”
“李臻应该是什么样,应该由李臻决定,而不是别的任何什么人决定。”她忽然粲然一笑,“哪怕她决定去死——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齐庸言心头一跳,手猛然一拉,将她拉入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了她,喝道:
“不许胡说!”
他的心跳急促,隔着薄薄的春日单衣,那心跳如擂鼓,一下下传递给她,而旋即,乐安感觉到头顶有什么滴下,湿润了她的发。
乐安:“……”
“你在瞎想些什么啊……”
她说道,轻轻叹息。
“举个例子而已,例子啊,我有那么傻吗?活着多好,我不仅要活,我还要长命百岁呢!”
齐庸言沉默,好一会儿,乐安感觉到头顶不再有水滴坠下,才听到他微哑的声音:
“你最好……说到做到。”
乐安敷衍点头,“嗯嗯,说到做到、说到做到,做不到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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