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又缓缓拧起了发,看着那清澈的水流浇灌到干燥的地面,想象着假若那土里有一颗种子,那么说不定,过些时日,那里便会长出一棵新生命。
只要一点点水。
于是他微笑了起来。
那一瞬间,他的笑容,竟比这满目的春光更炽。
“那你觉得,乐安公主……”他念着这个尊贵无比的名字。
“把持得住吗?”
第8章 不要回头,只管往前走……
虽然只在水里泡了一小会儿,但毕竟还是春日,湖水冰凉,乐安回去后便开始头昏昏的,说话也有了鼻音——御医说喝碗姜汤捂一捂就好了。
但甭管病情轻重大小,乐安公主病了,这就是天大的事,就是京城举凡有点眼力劲儿的贵人们,都必须关心的事。
当天,天还没黑,乐安刚回府没多久,御医前脚刚出公主府,后脚就有许多人登门探病。
不过乐安早早想到这一遭,便借口养病,让门子把所有探病的人都拒了,连那些一品大员皇亲国戚也照拒不误。一品大员皇亲国戚们也并没有任何怨言,反而还换了策略,人不能进,就送礼。
无数礼品流水似的送到了乐安府上,去了千桃宴的一个不漏,没去千桃宴的也一个不漏。
“春石,你以前不是好奇京城有多少家达官显贵吗?你去数一数收了多少份礼,应该就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乐安斜躺在床上,抱着锦被,跟侍女说笑。
“哎!”春石爽快地答应,当即拔腿就要去数。
“你还真去数啊!”夏枝哭笑不得地拉住这个愣头青,“公主跟你开玩笑呢没看出来啊?”
“啊?”春石挠挠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乐安,“公主……”
然后便见她家公主正没良心地咯咯笑。
冬梅姑姑抱着一床冬天的厚棉被走过来,没好气地白春石一眼,顺路又瞪一旁装哑巴的秋果一眼——谁叫她跟着乐安出门却还叫乐安落了水,一路气哼哼地走到乐安床前,在乐安瞬间变得精彩的脸色以及脱口而出的“冬梅姑姑我不冷!“中,又狠狠瞪了乐安一眼。
随即,估摸着足有十来斤重的大厚棉被,便严严实实落在了本就已经盖了两层春被的乐安身上,盖的严严实实,脑袋都遮了一半,只剩上半张脸,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
“你说不冷不好使,御医都说了叫你好好捂一捂,御医说了算你说了算?“盖好棉被,冬梅姑姑心满意足,虎目圆瞪,两手插腰,活像乐安是个不听话的小孩儿。
认真来讲,当然是乐安说了算。
她要是让御医说她啥事儿没有立马就能活蹦乱跳出门打马球,谅御医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不过此时,当然是英明神武的冬梅姑姑说了算。
乐安被三床沉甸甸的被子压着,觉着额头上好似立马冒出了汗,一冒汗,便想睡,也没心思跟侍女们说笑了。
冬梅姑姑看着乐安眼皮开开合合,知道她困意上来,便想着叫侍女们噤声,叫乐安好好睡完这一觉,等睡醒了,估摸着风寒也就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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