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进了一处营帐,不一会儿,却是李建深从里头出来,翻身上马,策马疾行离去。
青葙坐的地方离他并不远,只要李建深一抬眼就定能瞧见她,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到她,朝她这里瞧上一眼。
他走后,那婢女也被人扶上马,转身的时候,青葙终于瞧清楚了她的脸。
那是卢听雪的婢女,好似是叫烟雨。
***
李建深一路策马疾行,从猎场赶回梨园,到的时候已至深夜,卢听雪所住的院子灯火通明,李建深的靴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塔塔’的声响,在夜里尤为明显。
他将马鞭扔给谭琦,一个人进去,越过屏风,只见卢听雪正闭眼歪在榻上,脸色苍白,眉头微蹙,瞧着十分难受的模样。
“怎么回事?”他问。
跟着他回来的婢女烟雨跑进来,‘扑通’一声跪下,连忙告罪:
“今日午后,娘子在外头捶丸,忽然说冷,奴婢们便回来取衣裳,谁知回去的时候,娘子已经晕倒了,额头还一直发烫。”
“知道殿下今日在陪同陛下狩猎,原不该打扰的,可奴婢们请了御医来开了药,娘子说什么都不肯吃,实在没了法子,这才大着胆子去请殿下,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李建深走到床前,垂首看卢听雪,许是知道他来了,卢听雪睁开眼睛,看着他湿了眼眶。
“怎么不吃药?”他问。
卢听雪嘴唇蠕动,道:“殿下,我怕。”
“怕什么?”Ding ding
“我怕他们。”兴许是因为病弱,卢听雪的声音里带了些微的颤抖,“我怕崔家人来找我,我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六郎生前看着我的样子,他恨我,殿下,他说他要把我拽到十八层地狱去。”
“他死了,拽不着你。”李建深说,“通敌卖国之人才会下地狱,你是有功的,阎王不收你。”
卢听雪点点头,眼角慢慢流出一滴泪。
李建深吩咐人给她喂药,自己到偏殿将给她治病的御医叫了过来。
“卢娘子的病情到底如何?”
御医恭敬道:“从脉象上来看,娘子不过是体弱受了风寒,算不得什么大病,但奇怪的是却总治不好,且脉象一次比一次弱,殿下恕罪,许是臣医术不精,暂且查不出原因,只能用普通的伤寒之药喂着,再添以补药滋养,慢慢寻求解决之法。”
他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因此便有些奇怪。
李建深把玩着手中的象牙扇,静静听着,末了,点点头:“知道了,就依你说的办,仔细照料着就是。”
“是。”御医行礼退下。
李建深捏着眉头,神色有些疲累,他闭上眼假寐,脑海里慢慢浮现一个人的脸,他以为那是卢听雪,挥开眼前的迷雾仔细一看,确是青葙。
他猛地睁开双眼,捏着象牙扇的指尖慢慢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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