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睡着了。呼吸时轻时重,不太均匀。秦覃闭着眼睛听了半宿,心里轻一下重一下,隔了那层衣服也没太大作用,还是精神着。只能安慰自己是体质问题,本来就不怎么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半夜文颂忽然咳嗽起来,断断续续喘不上气。他打电话把蓝岚叫醒,再次离开房间去取平喘药。
这次他动作更快,来不急听蓝岚的抱怨飞速往返,心惊肉跳地把药塞进文颂手里,“经常这样?”
“偶尔,会,冬天,晚上,更。”
“严重吗?”
“不,不重。”
只是更频繁些。文颂昏昏沉沉地靠在他身上,抱着药瓶吸气,已经习以为常,远没有秦覃那样慌乱。
几分钟后平息下来,甚至卷土重来的困意都更严重些,吸着吸着又睁不开眼,“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对不起。”
“我还没有睡着。”
“睡不着……嗯……为什么……”
看得出还想撑着再说几句话表达关心,可聊天的意志实在难以抵抗困意,药瓶还抓在手里,就歪在他怀里睡过去了。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真的太信任他。
秦覃无奈地笑了笑,把药瓶拿下来时,忽然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而他仍旧不知道抵抗,即使是睡着了也乖乖地张开嘴,翘起舌尖任由吮吸。
以后一定不能让他在外面睡着,尤其是在别人面前睡着,太危险了。秦覃想。在我这里倒还行。
天亮之前还不知道会再有什么状况发生,秦覃却半点都不觉得不耐烦,只要怀抱是充实的——带着药剂和他常用的香水味,混成某种奇异的幽香,抱着闻着心里很踏实。
踏实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不会想到,走廊里那些话被酝酿了多久才能说出口,就像和浑浑噩噩没有明天的日子说再见。
在这之前都是活一日算一日的秦覃,只在缺钱的时候才正经去工作秦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想那么多干什么”的秦覃,认真安排规划了遥远的“明年”,想跟他一起度过更多时间。
他就像一份不可思议的宝物。秦覃察觉自己的人生正在改变,或许是巨大的空前的改变。但在这份宝物的光辉感染下,改变得如此自然。
怀抱里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而绵长。秦覃睡不着,隔一会儿就再亲一亲,确认他还在。
“说不定我活不到七八十岁,但应该也还能再活很久。”
秦覃嘴唇贴着他的额头,自言自语般问,“我们能在一起很久的,对吧?”
即使并不回答,他心里也有肯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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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没有再生波澜。秦覃直到天亮才迷糊了一会儿——真的只有一小会儿。
文颂起床了。从洗手间出来后站在窗边愣住好几秒,按了激活键似的,连滚带爬地跳到床上扯着他一顿摇晃,“秦……秦覃!快醒醒!”
“秦覃!秦覃秦覃!!下雪了!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