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妈妈说不遵守规则会被警察叔叔抓走。”
“……”
“妈妈还说小孩子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们指了指桥的尽头,路口转角处有家甜品店。“你可以去我们家里等,不过妈妈说要买一杯饮料的客人才能留下。”
居然是来拉客的,小小年纪颇有商业头脑。文颂听笑了,重新蹲下来,和她们两个视线持平,“你们的爸爸就没说点儿什么?”
“爸爸已经去天上啦。”
文颂愣了一下,无奈地抿了抿嘴角,应声道,“我也没有爸爸。”
“别在桥上玩了,有车经过很危险。回去店里吧。”
“哥哥你要喝饮料吗?”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喝。”
“那哥哥再见!”
他朝两个小孩摆摆手,看着她们过了马路跑进店里,又将目光投向桥下静静流淌的河,看了好一阵,声音低得恍若呓语。
“我连妈妈都没有呢。”
可他此刻出现在这里,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她吗。
文颂抬眼望去,越过小河是连绵的绿化树丛,树影之后更远的地方显露出城市高耸的建筑。车辆从身后经过与地面摩擦的声响,行人在垃圾桶前短暂停留投入空饮料瓶的动静。
他身处其中,却又跟这里一切毫不相关。
当然不能怪这个城市。文颂想。
即使是在从小长大的城市里,无论是六岁还是十六岁,当他独自一人站在街道旁,都会觉得那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可在这里生活的小半年,他却好像一直都没有真正地感到陌生过。从前是在文晴的故事里耳熟能详,之后是因为有秦覃,走到哪里都带他一起。
是因为有秦覃,这座城市才以温柔的姿态接纳了他。如果秦覃不在,这里跟别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区别。
文颂低头摘下围巾,让冷风灌进衣领,想要以此保持清醒重新振作起精神。
但他实在太讨厌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即使握着导航,整个城市街道的地图都在手上,他却好像还是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走。好像被整座城市劫持,迈不开脚步。
外面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适。他从来都讨厌独自出门,只有跟别人一起,把注意力放在另一个人身上,才能冲淡这样不正常的排斥心理。
他依旧气愤,甚至增添了许许多多的委屈。冲着秦覃,也冲着自己。
他觉得自己可悲,觉得秦覃可恨。哪有这样的人,马上就要十八岁了,却连自己出门都畏畏缩缩。哪有这样的人刚刚还柔情蜜意地谈天说地,转眼随便看到一个别的什么人,就毫不犹地把他丢在一旁。
枉费从火锅店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那双专注的眼神,他甚至还恍惚了一下,在心里慌张地纠结,如果真的吻过来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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