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嫌着这样拖着她有碍观瞻,哪吒手腕上混天绫去缠在她脚腕上裹了几圈:“弄脏了混天绫你给我洗。”
我洗你全家。敖庚咬着唇恨恨地想,弄脏了地毯你心疼,弄脏你的混天绫,叫你这辈子都洗不干净。
劫后余生。
至少,哪吒不会断她手脚,挖眼拔舌吧。
敖庚心里一松,脚腕上的剧痛涌上来,之前逃跑脱了力,受了惊,又一直绷着,实在是精疲力尽。整个人昏沉沉的,便要失去意识了,反正这样被拖着,真晕过去还能舒服点。
嘶
哪吒抬手托起她的腿弯,把敖庚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敖庚窝在他怀里,头重脚轻的,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他身上的锦缎非常凉薄,一点都不舒服。
以前叁哥哥也这样抱过她,她的手缠在哥哥的脖子上,哥哥双手将她抱在怀里,站在海藏深处:“小庚不听话,要把小庚丢下去咯。”她紧紧抓着哥哥,看也不敢看下面漆黑一片的深壑。
“不要,不要把我丢下去。”
哪吒脚步一顿,怀里的人抓着他的衣服轻声呓语。
哪吒皱了皱眉,他刚才突如其来的不太舒服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自己抱起这丫头的情形不太对,想把这个人丢在地上,却发现她已经昏过去了,只得不情不愿地继续抱着她走。
应该把她拖回去,按着再打一顿。
最好打断腿,看她还敢跑。
昨天那么乖觉,原来都是装的。
装得还挺好,挺能装。
哪吒越想越生气,等她醒过来,一定要和她好好算算这笔账!
敖庚在他怀里很乖,乖得让他不知不觉,动作都轻了许多。
清风吹过她的碎发,敖庚在梦里也很不安稳,一只手软软地扯着他的衣襟,哪吒嫌弃得想,这小妖精怎么软得像个小动物?好像她本来就是一只小动物。
啧,养只龙真是麻烦。
哪吒想不到小妖精龙胆包天,还敢再跑一次。
上回按着她打了屁股,也把人狠狠收拾了一顿,万万没想到这蠢龙上竿子找死。
要不是他大发慈悲给她套了个乾坤圈,她哪里会是是被砍断脚筋。
大哥是真想要她的命。
他又有点小小的得意,有他在,谁能弄死她。
小妖精,还不是要依附他,靠他活命。
这是我的东西。
早有婢女上前掀起帘子,哪吒把她丢在床上。说是丢,其实还是给轻手轻脚放下的。
婢女们虽然低着头,不用猜也知道她们心里一定都在奇怪。哪吒也觉得自己这行为实在有些奇怪,小妖精敢偷令牌敢逃跑,不是应该把她一路拖回来按着打一顿,让她跪上一天,叫她知道个厉害吗?
此刻不是应该把她拎起来好好教训一番?
可是怎么教训又很是头疼,瞧这身骄体弱的样子,断个脚筋还能昏过去。真要是动手打她,还不把她小命打没了。
先记着,四十下。
四十不够。
打十下就要哭。
每天十下,打上七天。
让她自己脱了裙子跪好。
暂且放过她。
于是,哪吒非常不耐烦地教训:“脏死了,给她扒光了处理干净。半死不活的像条死鱼。”真是没来由的让人火大。
敖庚醒过来之后就被塌前一堆莫名其妙的药膳糊了一脸,这都是什么东西。
哪吒端起来一碗药粥,看着她一脸呆滞的样子又很想把这粥泼她脸上,这什么表情。
“赶紧爬起来吃饭,饿死了可没法找我报仇了。”
说的也是,饿死了怎么能弄死你呢。
这回哪吒没有给她渡很多灵力,她的脚伤好的便慢了许多。
她也没敢问那个孩子如何了。
喔喔,是那只小蜗牛的名字。精怪的生命普遍很长,灵智开化得很晚。大多到了成年,才会有一个正式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在成人礼上,被父母赋予一个正式的名字。
现在龙宫里不再有人等着她去拯救,宫外的父亲和五哥哥,也没有来救她。
其实他们在密室里躲着,也不过才几个时辰,却像是过了很多很多天。
而她从密室里出来,也不过是几日,却像是过了很多很多年。
事情都不能更糟糕了,原以为逃不出去必死无疑,竟然又捡了一条命回来,如今脚筋被挑断,每日里坐在床上。
在床上吃饭,睡觉,发呆。
乾坤圈依旧套在她脖子上,哪吒说,让她老实点。
第一次套上这圈的时候,她挣扎得厉害。
她虽然没见过,总归知道别人家养狗养马养牛,才是这样。圈儿代表的是归属,也是对畜生的绝对权力。
奴隶也是那样。
她后来再见到那只肥遗,便看过她琵琶骨上的金锁。
她当时瞧着新奇,偷偷和叁哥哥咬耳朵,叁哥哥告诉她,那是不听话才会被拴着的。
“那很痛吧。”
叁哥哥用金签子插了佛手柑喂给她:“应该吧。”
“二哥哥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对漂亮姐姐。”
“那是你二哥哥的奴隶。奴隶不是人,是物件,生死都是主人一句话的事。在奴隶身上刺字烙印戴枷锁,都是常事。人间也是如此。”
“那庚庚不要去人间玩了。”小庚咬着佛手柑,含混不清地说。
她那个时候还很小,叁哥哥把她抱在膝盖上,她踩着叁哥哥的腿,探头探脑去看漂亮姐姐:“我去和二哥哥说说,他这么坏,漂亮姐姐肯定不喜欢他。”
她扒着叁哥哥的肩膀,企图在宴会中找到二哥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