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杳心里一酸,提起精神一句“外公”大声唤出。她声音很大,就是耳朵不好的老人也抬起了头。
她叫完走过去,每走一步老人家浑浊的双眼便清明一分,在她停在他面前时,他颤声叫出“温凝”二字。
温杳在轮椅边蹲下,轻轻攀着外公的膝盖仰头。
“外公,我是温杳。”
“温杳、温杳……”外公的精神状态不大好,喃喃叫着她的名字,随即继续含糊着,“温凝、凝凝……”
温杳语速放缓,耐心说:“外公,我是温杳,温凝是我的母亲。”
“温杳、温凝……”外公好似听不进去,反反复复没有别的话。
温杳像哄小孩似的,一遍一遍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就这样十来分钟,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重复名字,说着好像毫无意义的对话,却是再有意义不过的事情。
身后传来轮子滚过草坪的轻微声响,温杳回头,不知何时温岭已推着温绍来到了她的身后。
温绍是温岭的父亲,温杳的表哥,今年四十多岁,在她的回归晚宴上两人打过一个照面,当时温绍有出席。
“表哥,”温杳点头打招呼。
温绍跟初见时一样,书卷气十足,双眸透着看破一切的睿智,周身气场沉静隽永。他是温家现任家主,以前发生意外腿脚行动不便,只能以轮椅代步,而温岭又是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少年。外界不知多少人叹息,曾经风光无限的书香名门温家,现如今竟没落至此。
“杳杳,爷爷他现在记性不好,你陪他说说话吧,他心里会记得你的。”温绍淡笑道。
温杳于是干脆盘腿坐在草坪上跟外公说话,她漫无目的地想到哪儿说哪儿,有时上一句还在维数竞赛,下一句便提起孟云擎的糗事。
她说着说着把自己都逗得乐不可支,温绍笑容温柔,温岭静默发呆,而老人家没什么反应,好像有在听,又好像没听进去。温杳很有耐心,就算完全没有回应,也一个人把这独角戏唱下去。
直到温杳说得口干舌燥,温绍才喊停。
“杳杳,跟爷爷说再见吧?我们去茶室聊。”
温杳也觉得累了,顺着他的话说:“那外公,我先跟表哥过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她撑着蹲麻了的膝盖慢慢站起,突然右手被老人家拉住。
“外公?”温杳一愣,下一秒眼中被惊喜点亮。
外公布满皱纹的手握住她的,往她的手心里塞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像是要提醒她藏好似的,合上她的手拍了拍,然后松手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温杳摊开右手,掌心躺着一颗小小的糖果,彩色的糖果纸非常好看。
“听说温凝姑姑小时候被奶奶管教得很严格,零食是绝对不允许吃的,但她很嗜甜,爷爷和父亲他们宠她,经常偷偷给她糖果。”温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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