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的人都散了,留下的人却必须打起精神收拾这场闹剧。
璃越把种种怒气和不甘都出在了长老的头上,勒令他们在叁十日内将一切恢复正常,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工作是祭舞台的修缮,尤其是此等圣地被涂苏绑了妖邪——听到这两个字,青木的心狠狠地抽缩了一下。
十位长老神色各异,多少没有服气。他们也并没多惧怕失去了望玦的贵族们,但是祭舞台之事本就是长老职责所在,涂苏已经神通广大到在祭舞台上起阵,可见他们无能,所以没有言语。
璃清在后面看着璃越的样子,叹了口气,小声跟青木解释道,“如今望玦以身祭天,除了阿姐和梵家,我们未必能制衡长老。然而,梵家也未必和我们齐心。还有那如今尴尬的涂家……” 璃清说着说着,自己先揉了揉眉心。
“总之观大姐的意思,定是要先发制人。”他不愿意再和青木多说,又看她面色苍白,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虽然此处有结界尚能保温,但你还是先随我回去吧。”
璃清强撑着捻动术法带她直接移形回了璃家,敲开前面会客厅的机关,便是她曾经去过的暖室。贵族们在寂月栖身于寒山山体内,而普通的孔雀则栖身于地下,很少出来。
回来后璃清又和她说道,望玦牺牲自己以平息天地,寂月今后的天气不会再如此寒冷,她也能缓过来些。
青木麻木地任由璃清安排她躺下,她身体里淤积的寒毒越来越多,从未被真正的根除过。璃清内伤颇重,无法再给她输送更多内力,却强喂她一颗凝神丹,告诉她不管是天大的事情也要等他伤好之后再筹谋。яóùzんǎìωù.óяɡ(rouzhaiwu.org)
她阖上眼睛,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十分疲累,却难以入睡。
后来她假寐之际,璃家的孔雀们陆陆续续回来了,有只轻柔的手帮她把了脉又掖了被子,她没有睁开眼的力气,却能听到她们的对话。
是凉鱼在邀请璃越璃湘随她上寒山顶上修炼,她亦邀请了梵家,说只有这样,才能重新维稳贵族的责任。
璃湘婉拒了,只说璃越去了绿孔雀那里后,她要负责打理璃家和孔雀寨里的事务。璃清多少忍不住多嘴二姐的事,只说若不是长老们忌惮璃家,梵荫的位置合该是二姐的。
璃湘和璃越轻声说了他两句,后来他们又一起商讨着什么,青木却听不清了。
她梦到了曾经的白孔雀,梦到他过着十分普通而平常的一天,用白纱遮着自己脆弱而妖异的脸,以防太阳晒伤脆弱的皮肤,影仆推着他的车,摇摇晃晃在野外走着。他时不时命影仆停下来采四周的野草,辨认是否是他要找的草药。
他的神情专注,时不时地从怀里拿出医书比对。
行至傍晚,他令影仆把轮椅停至一悬崖处,黄昏的凉风刮过崖底一望无际地原野,落日红艳而苍凉,他便一边赏这余晖,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细碎的干粮喂到嘴里,每吃一口,都要小心它们刮过咽喉时的苦痛。
长至现在,他也不知道咽过多少次自己的血,好在术法精进之后,他便在喉间施法护着一些,倒不是怕疼,只是那血腥味总能让他想起那些更加久远而绝望的日子。
白孔雀坐在夕阳下,平静得像是一幅画家的垂暮之作。
青木知道,他那时试了一个又一个药方,他好不容易才有了解救自己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