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在深夜中也认得道路,前方树林影影绰绰并不碍事,狸猫野狗、豺狼拖拽着腥臭的猎物在黑影中啃食,也没能惊着经验丰富的大黑兔。二人不多时就回到卧虎山山脚下。
山顶上没有烧起来的火光,只有一些插在屋外的火把,人影重重。
催马上山,到山门处有人挑出来拦阻:“什么人!”
文蜀下马笑道:“连我都不认得?大胜的消息听见了么?”
“大王!大王回来了!”
“大王,山顶上有人放火。”
白虎堂安然无恙,只有后面的寝室书房被烧塌了两面墙,屋内还有许多泥土湿沙,是救火时扔过去的,门前几口大水缸、莲花缸都空了,幸好屋子小,房前屋后都是土地,就地取材,几缸水就足够救火。
留在山寨中的瘸子农夫,带孩子的妇人高一声低一声的骂:“养不熟的白眼狼!”
“小贱人!”
“买条狗都比你有用!”
“大王对你千般好,你这忘恩负义的狗杂种!”
“等大王回来,把你卖到娼寮去”
琴童在旁边没骂人,只是一个劲儿的冲她吐口水。他烧的胳膊都起皮了,泡在冷水盆里,痛的直哆嗦。
“琴童,去拿獾油来擦擦伤口。不要光顾着骂人。给你几天假,养好了再来伺候风郎。”文蜀始终想不明白:“不要骂了。是走了水,还是有人放火?”
“大王,这小贱人放的火,千真万确。”
“她就死不说话,好像有谁把她舌头剪了去。”
那被人叫做囡囡的小姑娘被人围着大骂,脸也打肿了,却也没哭。
文蜀背着手走到她眼前去:“说吧。我把你从徐国舅家里救出来,把你当女儿养,你就这样回报我?”
小姑娘盯着她,声音清脆又坚定:“我祖父李英官拜前朝州牧,我父李纲身为齐国太子少傅,史天王经筵时的第一教授。李家簪缨世家,诗礼传家,我岂能从贼附逆。文蜀,你去灭徐国舅满门,是杀人夺财,你带我走,为的是奇货可居。和从他家偷一只猫,一条狗,没有区别。你自诩有恩于我,其实,啊!”
殷小六气疯了,跳脚骂道:“没区别??倘若大王不救你出来,你是什么下场,你自己不明白?”
“早一日迟一日又有什么区别!”
文蜀只是个有限的颜控,对自己的书房更心痛,虽然也没什么名家真迹,也没有自己的手稿,终究是写了点批注的书。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拎起来,缓缓收紧手指:“原来是被贬到海岛上的忠良后人。你怎么不敢烧徐国舅的房子?哼。你自持美貌,以为我不舍得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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