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耳垂泛红,杏眼盈盈盛满了雾霭,他眉头一跳,靠坐在太师椅里的身子有了细微的僵直。
“先生……”她轻轻唤着他,抬眸道:“我对不起你的教导,其实我从不敢想回到应天府的事,大抵是,祖父怎样安排,我就怎样做吧,我从未有过任何打算与奢望,只要家人能平安,便别无所求了。”
这些话却是她的真心话,她三三两两的奢望是可望不可及的,所以……她便听天由命吧,无论要经历些什么,她都能接受。
小姑娘脸上的情怯早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她的心里话坦然说出,突然就觉着回到应天府并不可怕了。于她而言,无论经不经历这些,早晚都会嫁人的,若没有那点心思,她一样会听从家人安排,所以根本就不重要。
温时书默了片刻,随着灯火渐渐暗去,他才温柔地望向了她,眸子里随即折射出细小的微光。
那双杏眼里的坦白,他瞧得清楚,孩子心里藏不住事,原来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温时书低头,霎时觉得这几日心里的想法略微荒唐,竟用大人的心思去揣摩了她,而她还是这样单纯无暇。
他僵直的身子缓缓放松下来,温声道:“明日书院休沐,我带你去县城里逛逛吧。”
她不愿提及的事情,那就不用去面对了。
温时书将她做好的课业放在桌上,视线划过公文名册,轻轻笑了。
“刘公自然会无事,应天府也不会可怕。”她承受的恶意实在太多了,不过是些名单把柄的事,不教她受委屈才是重要的。
玉芙许是被他的笑安慰了,吸了吸鼻子也笑了,“嗯!多谢先生。”
无论先生是不是哄她的都不重要,有些话他说来,就会令她格外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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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迎着熹微,玉芙满怀期待地起了床。
自从那次元宵灯会,她已经许久未曾与先生出去过了,女儿家的心事翻来覆去不过那几样,想要早些打扮好,与她喜欢的人同行。
小桃当她被拘得很了,不由得笑道:“姑娘原来是个贪玩的,我竟全然不知呢,今儿想穿哪套衣裙?奴婢必定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玉芙双颊染红,支支吾吾嗯了声,“穿那件青梅色的衣裙吧,不用打扮繁琐,外头还得穿棉氅,无碍的。”
小桃捂嘴浅笑,替她找出了那套衣裙,看见柜子里的狐裘惊喜道:“上回岁亭侯夫人送姑娘的狐裘还在这挂着呢,姑娘这回穿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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