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书叹了口气,用戒尺轻轻敲了她的头顶。
小姑娘这番回答他并不意外,孩子不谙世事,对于世间的恶意从不会想着去反抗,往往先想到的都是他人,不曾为自己着想过。
他有些无奈,但现在不是教训孩子的时候,有人趁他不在,来欺负她了,这怎么能行。
温时书转过身,那身狐裘将玉芙挡在了身后,继而挑眉看向了李夫人。
“我来的倒是晚些,没想到通判夫人竟在此处,敢问李夫人若觉得冤屈,为何要来寻玉芙,而不是去府衙击响鸣冤鼓?”
他回来的要比李夫人想象中快太多,甚至与知府同行,让她心头隐约有些不详的预感。
强装镇定地说道:“怪我一时昏了头,可府衙哪里是我这等女子能去的地方?还请丞相勿要为难于我。”
她的回答避重就轻,在场的人又不是傻子,前头会吵起来,完全是因为温时书舍身救玉芙刺激到了他们,到底李通判有没有用银子通融,却不是他们能管的事,纷纷议论了起来,要李夫人给个解释。
李夫人瞬间大汗淋漓,温时书三两句话就能轻飘飘揭过她演好的戏,教她怎能不急,但这话她又答不上来。她能找玉芙,无非就是欺负小姑娘年岁小,性子单纯,若骗出来随便说上两句,就能把错推到师生二人身上,想鱼目混珠真相罢了,现下哪有什么可说的?
左思右想辩解不得,她就又把心思放在了玉芙身上,哀声说:“昨夜我家夫君情急说错了话,莫名其妙就有了买官的罪名,丞相如今还这样护着玉芙姑娘,焉知不是有意为之?”
温时书摇头浅笑,那声笑里分明带有嘲弄,“我护着她,是不想让她被豺狼虎豹环伺,李夫人这样问,难不成是问心有愧?”
他花了这么多心思教养的姑娘,差点就因为眼前的人出了大事,就算是有意为之,也不足以平息他昨日的怒火。
李夫人被他盯得后脊发寒,脸上青白交接,又被他一句“豺狼虎豹”说得心虚了起来,刚张口要辩驳,一本册子就砸在了她的脸上。
温时书摩挲着戒尺,淡然道:“这是尊夫在桃花县贿赂上任通判的账本,应当经过李夫人的手走过吧?其余的我等已呈于圣听,想来圣上自有定夺,不知你还有何解释?”
李夫人不可置信地望着那本册子,继而又看向了他。
温时书的脸上哪有什么怒意,也没有丝毫的嘲讽,就这样淡然地看着她,什么情绪都瞧不出来,偏偏这样的他一下就抓到了她的命脉,刚才想要质问玉芙的威风,在这那一刻,全都化为了乌有。
她颤抖、不可置信,甚至惊恐地问道:“你、你从何处得来的?你明明致仕多年,哪里来的证据,谁能给你,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为了救玉芙那个小蹄子来诓我的,还想诓了所有人!你早都不是什么温丞相了,只是书院里的教书先生,不可能再有本事了,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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