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饶是陈真为官十载都未曾遇到,派出了所有府兵治火和搜寻。
直到在山塘桥附近,众人才寻到了身着华服的女眷们,瞧起来哪儿还有半分开心的模样,端的是灰头土脸,惊慌失措,为首的周氏早都冷汗淋漓。
温时书见此,眸色蓦地一沉,询问道:“可有人见到玉芙了?”
周氏磕磕巴巴地说道:“刚、刚才我们都还在一块儿的,不知道哪里来了波人,横冲直撞的,将我们都冲散,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到后头,隐约都能听到几分哭腔,显然玉芙被冲散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若不然周氏不会如此慌张。
众人闻言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还混合着陈真训斥的声音。
温时书视线略过女眷,落在了李夫人身上,将她吓得一激灵,“李夫人可瞧见玉芙往哪个方向去了?”
李夫人眼神闪躲,分明心虚,“我、我哪里能看清,人实在太多了。”
她竟有一瞬的错觉,还以为温时书看穿了她的伎俩,但此事除却周瑞没人知晓,况且城中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都没人发现是她才对。想到这儿,她也不太怕了,错开了他的眼神,往别处看去。
温时书攥着戒尺的手愈发收紧,冷着脸径直地经过了众人身边,要去的方向分明是浓烟滚滚的西街。
学子们大惊,还未等阻拦,就瞧见温时书摆了摆手,让他们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宛如人间地狱的西街此时到处都是哭喊声,甚至还能听见房屋树木的倒塌声,越往里头走去,也就越荒凉,哪里还瞧得出刚才热闹的景象,满地都是沾满血污的尸体,教人不忍细看。
温时书大步地往里走去,避开了所有的障碍,直到他在地上看见了熟悉的朱钗,以及……他送给她的那串菩提。
后头跟着的众人见他终于停了下来,不禁松了口气,还未等开口,就瞧见温时书抓着菩提的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玉芙!刘玉芙!”
温时书朝着四周大喊着,左手的颤抖怎么控制都停不下来,连带着他的心都沉了下去。
藏在水缸中的玉芙隐约听见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声音分明是自己最为熟悉的,想到这儿,她忙不地从水缸里冒出头来,可胡同口早就被倒塌的树木堵住了,除却熊熊烈火以及烟雾,她什么都瞧不见。
“先生!先生!”烟实在太浓了,她刚回应了两声便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望着浸泡着自己的水缸,她心一横,就从里头出了来,随后摩挲着旁边的砖石砸了下去。
听到声响,温时书也顿了步伐,望向了被烈火遮挡住的胡同。
先头众人还能由着他寻人,是因为西街里的百姓早就逃走了,烈火浓烟在官兵们的救治中正在控制,可眼下却不能由着他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