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成王活着,他们就有办法从陆卿云手中脱逃,甚至准备了暗线,可惜根本没有用上。
文郁当即道:“看来陆卿云根本不需要这些情报,他要的是死人,因为死人不会捣乱,你们用平常人的思维去揣摩一个不凡之人,实在是蠢。”
谭峰低着头辨认路径:“你这是放马后炮,主子智计,你还比不上。”
“人都死了,你还维护他呢,真是条忠心的狗。”
“我不如你,连爹都能杀。”
文郁倒是不生气,反而凝神想了想:“他算是我爹吗?”
之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这样一直走,风雪稍停,走到之前遭受伏击之处,成王的尸体已经再次被掩埋,谭峰一点点将他挖了出来。
死者的面目,似乎全都一个样,不管临终前有多狰狞,最后都会变得很安详。
取下成王头上的凤翅盔擦拭干净,再将他摆放整齐,谭峰继续忙碌,独自挖出来一块地方,又从其他尸体上剥落下衣物点火,将自己的头盔倒放架起来,开始烧雪水。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他对文郁道:“坐。”
文郁坐下,坐的位置正对着成王,中间隔着一团火,好像他正在祭拜着成王。
又好像——他是祭品。
他扭头看向谭峰:“你现在献殷勤,太晚了点。”
谭峰不理会他的揶揄:“你不喝就算了。”
文郁盯着锅子里的雪水,热气涌上来,遮蔽了他的视线,同时有了久违的舒适。
谭峰用碎布裹住手,将头盔端起来,倒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囊中。
将头盔放回原位,他将水囊贴在心口,发出一声喟叹。
文郁见状,照样将水倒入自己的囊中,小心的吹了吹,饮了一口。
热水下肚,他立刻感到僵硬冰冷的身体变软,变暖,就连思绪都变得清晰起来。
谭峰再一次给自己换药,一边换药,他一边遥想回到北梁之后的情形,絮絮叨叨,东一句西一句,完全没有任何条理。
文郁倒是没有见过谭峰这个模样,觉得很有意思,好像他连带着成王这个人一起从神坛上摔了下来,摔了个粉碎。
他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水,忽然从谭峰的口中听到一句令他心惊的疑问:“什么?”
谭峰又重复了一遍:“姑娘是你杀的吧。”
他说话的语调全部向下,神情沉了下去,面容在袅袅的热气中,和成王的尸体一样,成了青灰色。
文郁心里咯噔一下,很是惊惶,然而神情很茫然:“啊?”
谭峰很默然地看着他:“主子让悲痛冲昏了头,我反而比他看的明白,我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文郁看着他,一瞬间就知道自己抵赖也没用了:“你要杀我?”
他心中燃起巨大的恐惧,由谭峰和这荒漠共同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