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她当然记得。
“那时候,朕还不到十七岁。这么快,三年就过去了。”
姬礼拂了拂衣摆,又小虫子爬上来,被他轻轻弹开。
“阿萤,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
三年前,二人也是这般肩并肩坐在房顶上,当时,姜幼萤在他手心里写了一行字。
“你说,你要一直与朕这样,如同萤火虫扑向月亮,要一直在一起。”
一边听着他的话,姜幼萤扬起脸颊。再看见那一群闪着光的萤火虫时,眸光忽然有些恍惚。对方的声音落入耳中,一下子将她的思绪拉远了,神思纷杂之际,她似乎又看见那个站在月光下的少年。
以及少年身边,模样清丽、面色羞赧的小姑娘。
她小心翼翼地抬手,在那人手心,一笔一画:
“阿萤要与皇上,永远不分开。”
“所以那时,朕生气极了。”
“不光生你的气,还有太后、梁氏,还有阿檀。朕也生自己的气,没有留住你。”
“朕找你找了三年。”
“……”
“阿萤,你知道吗,再过些日子,就是朕的及冠礼。朕想让你陪着朕,从青涩懵懂的少年,变成一个成熟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朕不知道你到底藏在哪儿,便用了那种办法。”
故意抓来十二名圣女,故意将献祭典礼办得声势浩大,故意让全皇城百姓来参观。
所有人骂他,他都不在乎。
或者说,除了姜幼萤,姬礼谁都不在乎。
“朕甚至想,他们越是痛骂朕,朕便越觉得高兴——他们骂了,百姓骂了,所有人都骂了……这骂声传到你那里,你会不会就回来了?”
姜幼萤一愣,转过头去,他的半张脸隐匿在夜色里,让人看不太真切。
可那一双眼中,却有熠熠星子在闪烁。
“皇上……”
他也没想到,她会被人当圣女捉了去。
萤火忽然明亮了些,那金白色的光芒,一点点在瞑黑的深夜中漫开。
明白的光照亮黑昼,像是一只温柔的大手,将那无边的孤寂撕扯开来。一下子,让两颗赤诚的心暴.露在这温柔的春夜中,让爱意漫天、愈发赤.裸。
愈发大胆,也愈发真诚。
夜风拂面,她握着姬礼的手。
“其实,也是我……我不敢。”
她不敢太靠近他,怕距离稍一过近,自己便会在他面前被撕扯掉全部的伪装。
“皇上,阿萤原是花楼女子。”
“嗯,”他不以为意,“朕知晓。”
“朕不光知晓你的出身,朕还知晓,你被逼着,做了怀康王世子的妾室。不过这些都不打紧,朕一点都不在意。”
她自卑,面对姬莹的画像,只觉得自相惭愧。
看着她那一双眸光躲闪的眼,他恍然大悟。她一直都是自卑的、是胆怯的,她怕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姬礼,配不上那像月亮一样,明亮、皎洁、遥遥在上的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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