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吭声,可那额上落下的汗珠,俨然告诉了她答案。
小姑娘想了想,忽然用手捂想一侧的杯壁。杯子里都是热水,杯壁温烫,她忍着掌心的烫意,将双手都捂热乎了。
而后轻轻地,放在姬礼的肚子上。
“这样……好些了吗?”
即便是有过亲密之举,她还是怯生生的。像小猫咪,也像小兔子。
少年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
姜幼萤扯了扯唇角,也笑了。
不知不觉,便忙碌到了后半夜。说也奇怪,要是以往,他定是疼上一整宿才罢休,如今少年眼前竟有几分朦胧。恍恍然抬眼,正见她靠在自己肩头,似乎才睡着,呼吸还有些不均匀。
少女面上,带了些疲惫之色。
内心深处,忽然涌现上一股无名的暖流,顷刻间,将他冰冷的身形包裹。
他的童年不甚美满。
先帝皇嗣稀薄,只生下他一个皇子。在他降生之前,后宫仅有六位公主,加之皇帝已经上了年纪,算是终于老来得子。
他是皇室中最小的那一个,也是皇室中,唯一一个皇子。
一出生,他的肩上满是重担。
所有人往他身上施压,教导他,该如何成为一个圣明的君主,要他知礼仪、懂进退、守法度,甚至还给他取了个“礼”字。
是礼乐的礼,亦是礼仪的礼。
可他偏偏是个“冥顽不灵”的性子。
他一生下来,似乎便厌恶皇权世俗,厌恶那些规矩法度,不仅如此,脾气古怪暴躁,却因为他是皇室的“独苗苗”,旁人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这大齐,总归是要他来掌管的。
众人都等着,七皇子开窍的那一天。
这后宫中,真正与他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他同父同母的皇姐——六公主姬莹。
可大齐宣临二十三年,六公主姬莹,出塞和亲。
自此,姬礼便与生母生了间隙。
……
如今看着为自己忙碌到后半夜的小姑娘,姬礼眸光一软,忍不住上前,吻了吻她的面颊。
又生怕会惊醒到好不容易睡着的她,少年的动作轻轻的,那一吻,几乎是蜻蜓点水。
可即便如此,唇角边还是多了一抹香意。
胃中好受了许多,没有那么疼了,姬礼微蹙着眉,不知不觉竟也昏睡了过去。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无比旖旎的梦,他梦见自己回到东宫,皇姐还未和亲。
会时不时地来东宫,与他说说话。
这一日,皇姐前来祝贺,他终于迎娶了心爱的姑娘。
转眼便是旗鼓宣天,他看着大红色的花轿,心跳忽地加速。红盖头下,是一张魂牵梦萦的面容,映着一对红烛,少年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