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隐藏的心理缺陷,不想让她得知的阴暗面,她都已经知道了。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健全的人,从幼时开始,他在扭曲的家庭环境里长大,从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他不懂爱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也不知道该怎样去爱一个人。日复一日,他唯一理解的感情只有恨。
是因为她的出现,他遵从着本能的情感,才明白了爱这个字究竟代表着什么。
所以那天,她跟他说,她其实从来没有爱过他,才会击溃了他一直以来平静的伪装,长期以来压抑着的情绪,从他离开南浔,离开她之后,更加肆虐侵蚀着他的心智。
一道声音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叫嚣,不停地说着,恨她吧。她比他那个从没养过他一天的父亲,靠折磨她来发泄怨恨的母亲还要残忍。她教会了他爱,却又告诉他她从未爱过他。
他知道自己有病。
否则为什么,明明恨她恨进了骨子里,他却始终不敢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复杂又矛盾的感情无从宣泄,他只能用自虐这一种方式。最极端的那次,他差点就没命了。
那次他到底是依靠着什么活下来的,自己也不记得了。或许是恨,或许是爱,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如果他死了,恐怕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个又一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里,他靠着这个念头,撑过无数次濒临崩溃的边缘。几年里,无数的药物和心理治疗终于渐渐有了些效果。他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尤其是最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裴忌记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再用那些稳定情绪的药物。
此刻,他的手在发抖,从车上的扶手箱里摸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两片吞下。
他手背的青筋暴起,破碎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最后一行字。
撕裂的意识终于一点点回笼,眸底的阴霾以缓慢的速度慢慢褪下。
他要冷静下来,要清醒。
要等她。
*
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拥挤的道路才渐渐疏通开来,重新恢复畅通无阻。
透过后视镜,周景林看着后座上的男人,他的神情已经恢复得极为平静,甚至平静到有些诡异。
周景林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裴总,现在还去机场吗?”
低沉的嗓音在车厢里响起,有些沙哑,冷得让人心惊。
“去查她今天都见了什么人。”
周景林愣了下,连忙应下:“好的裴总。”
二十分钟后,周景林终于挂断电话,神情微微严肃下来。
他转头,看向裴忌道:“是温书莹温小姐。”
*
温书莹早就猜到这一刻会来。
从去找时鸢前,她就预想过一切可能会发生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