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后的几天里,秦漪逐渐结识不少当地富商亲眷,正如木娅所说,这些女子对靖安满怀热忱,尤其对西临城里贵夫人们的衣食打扮格外向往。
也是这时她才知道,她们之所以这样全都因为北越王后宫里的那位张贵人。
张贵人是来自靖安王朝,据说她生得一副花容月貌,性情更是温柔的像一潭秋水,自从入宫后便受尽北越王专宠,也是打那时起,皇宫里里外外的女子都想要模仿她的穿衣打扮。
秦漪暗笑,论起来她倒要好生感谢这位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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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秦漪正在库房清点货物,便听得街上人声鼎沸十分嘈杂,她随口问道:“外头为何这般喧哗?”
宝珍竖起耳朵听了会儿,接着笑道:“小姐忘了,今日观南法师在大照寺布道讲经,听说方圆几十里的百姓都要去呢。”
落在账册的手指猛然顿住,秦漪抬头盯着门口发了会儿呆。
自从初来北越那晚匆匆一别,她已有数日未见过他了。
“小姐,咱们可去凑凑热闹?”宝珍小声问道。
“有何热闹可凑?”秦漪阖住账册,转身朝门外走去,“我既不信佛,便没必要往那处跑一趟。”
“可观南法师……”
话未说完,宝画一把拽住宝珍,俩人与秦漪拉开一段距离后她才低声说道:“宝珍,观南法师是佛子,那日木娅姑娘说的话你不是没听见,若咱们还像以前那样跟观南法师那般亲近,岂不是给他招来无妄之灾?”
宝珍小脸一皱,掰着手指仔细想了会儿。
“话是这么说,可人到底不能忘本,若非观南法师大发慈悲,小姐不定成什么样了,他冒着风险带咱们来到北越,这一路所作所为你我可都看在眼里,如今难道要因为人家说的几句话就假装跟他不认识了?”
宝画被噎住,一时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可她总觉得,若是任由小姐与法师来往,迟早会生出什么事来。
今日是个好晴天,日头高照冰雪消融,好似真有佛光照耀大地普度众生。
房中,数十个女子正手持绣棚坐在案前习练女红,正前方的案几前,秦漪垂首赶制为郦尔公主量身定做的襦裙。
微一出神,针尖猛的刺进肉里,一颗圆滚滚的小血珠滑落出来,她丢下针线,心头莫名烦躁。
此时,大照寺里的百姓熙熙攘攘,各个神色虔诚地看着前方,高台之上,观南手持经书站得挺直,面前檀香缭绕,身后木鱼声缥缈空灵。
经书里的内容他早已熟记于心,论起佛理更是说得头头是道,正如两年前那般,也是在这寺庙里,不过那时的他一心向佛,至诚至真。
那时的他心无杂念,视七情六欲为猛兽。
那时的他,还不曾认识一个叫秦漪的女子。
黑压压的人群里,一披帛带纱的姑娘正小心翼翼地凝望着远处的布道之人。
艳阳照在他僧袍上,好似给他浑身镀了层圣光,他心无旁骛地为众生讲着他的道,那悲天悯人的情怀让人觉得,他就是佛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