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南心头一动,两手不自觉的收紧几分。
“弟子昨晚在路上遇着位施主,她身负重伤又昏迷不醒,弟子无法见死不救,是以将她送下山去,这一来一回便耽误了时间。”
主持因上了岁数而略显浑浊的眸中浮出丝丝笑意,在这众多弟子中,观南是悟性最高心地最善的一个,他对其格外看重也颇为信赖,是以对他这番解释并未怀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那位施主的性命可有大碍?”
观南两耳通红,垂着眼睛回道:“想来应已无事。”
“那便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观南,你此番善举正是我们佛家子弟理应做的,去吧,回房歇息吧。”
观南心中越发惭愧,合掌施礼后仓惶离去。
寺院近几日并无多少香客,午时之前,寺中和尚用过斋饭后便各自忙去了。
观南心不在焉地吃罢素斋,他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中如有蚂蚁爬过。
他站在窗前朝远处的林木看去,但见那里郁郁苍苍一眼看不到头。
指尖佛珠越转越快,最终一个不稳掉落在地,“啪嗒”一声唤回他的思绪。
他抿着嘴唇,弯腰捡起念珠,自柜中找出两件干净衣裳放入布袋里,又将刚才藏下的几个馒头一并装进。
临走之前,他跪在香前叩首三下。
“我佛慈悲,愿佛祖原谅弟子此般行径,待那女施主安然无事,弟子自甘受戒。”
语毕,他攥紧布袋朝外走去,途经佛殿时遇着几个师弟,幸而无人问他要去往何处,可他从殿门前走过时只觉自己犹在油锅中一样,可谓是万般煎熬。
他脚下生风般朝那处小院走着,离得越近心脏越是跳的很快,那种难以言状的感受让他顿生惶恐,可这所有情绪又都在见到屋里的人时烟消云散。
看到来人,秦漪先是一愣,适才她正收拾屋内,如今她没有去处,且还未想好下一步计划,眼下便先只能在此地暂住一段时日。
她放下用草扎成的掸子,来到观南面前,“法师来此是为何事?”
对上她清澈的双眼,观南忽然有些无措,他手心满是汗水,良久才道:“贫僧替你拿来几件衣裳,寺中无女弟子,贫僧只好拿了两件我的僧袍,施主……施主莫要介怀。”
秦漪心头一震,面上不禁也有些发热,两人皆抬眸看向对方又迅速挪开,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多谢您。”她接过布袋答谢道。
观南慌乱地转过身去,出门前又道:“施主若有事可随时来寺中找贫僧。”
秦漪怔忡几瞬,苦笑道:“我如今这般模样,若出去岂不把人吓着。”她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轻轻勾了勾嘴角,“况且,我又该以何身份出现在人前?如今所有人都以为我早就死了,而我在未找到凶手之前断不能冒然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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