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百花盛放,风和日丽的好时节里,她打扮得花枝招展从小门抬进了府中。他的夫人是个年过四十的胖妇人,以前许是个美人胚子,依着脸部轮廓能看出来,脾气却是不大好的,头一日就撕下来给她使了脸色,骂她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要是老爷子死在她的床上,必定要拆了她的皮骨。
程静晚不是吃素的,为了以后能好过些,她进行尽力地伺候着这个满脸皱纹,连话都说不利索的人,忍着恶心与苦痛也过了几天好日子。可就在她以为能喘口气的时候,老头子又从外面抬了人进来,她不由觉得好笑,残烛枯灯的年纪还这么折腾,也不怕真要了老命。她这一想不要紧,谁知却成了真的,老爷子在十四姨娘的床上没有下来,一时府中乱了套,欢喜或愁伤的参半。
老爷子安葬后,老五掌了家。程静晚后来才知道前面几个都被他使手段给除了,人在富贵面前终究是会连本性都丢掉的,一如曾经的她何尝不是被欲望给迷了眼,所以才让自己陷入到这种境地。老五是个爱美/色的,但凡是年轻貌美的姨太太都被他收在了身边,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和别人一样强颜欢笑,做连自己都痛恨厌恶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高墙深院中待了多久,外面又是生了何种变化,就在她麻木的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竟得到了一次出府的机会。她特意绕远路去了味香斋,她曾经痛恨程路遥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富贵,却不想到头来自己竟是过得这般凄惨。味香斋已经换了人主事,是原先跟在程路遥身边的阿秀,显然这丫头已经忘记了她,对她的问话照答不误。
原来程路遥随着赵言南下了,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的梦里经常会出现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他笑得温柔俊朗,对寒酸的她没有半点鄙夷,清清朗朗地开口:“前面多有匪贼出没,你一个姑娘家独自上路太不安全,不如与我们同行。”
就这样她就再也难以忘怀,这世界她唯一遗憾的事情就是不能站在他身边与他同享欢乐。富贵算什么,当初她那么执着也不过是因为心里放不下这个人。爱得深切了,所以才努力装点自己,想让自己能站在他身边。
唯一的念想,这一辈子就这样残灭,宛如一场镜花水月,曾经灿烂无比,却无法拥有。他锁住了她的一生,可是他没有正眼看过她。
这独自痴缠的梦啊,为何到现在才得以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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