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张家的热闹,季成家里却是冷清的厉害,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偶尔连生嫂子会带着孩子过来帮帮忙,每次都叹息不已地劝:“好歹成亲是大事,就算你二叔做得再不对,总归是一门亲,而且季亮也是你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总不能以后也不来往了吧?你要不好意去说,嫂子替你去。”
季成没有停手里的活,轻笑一声:“还是算了,当初季亮成亲时候也没过来叫我,他很听二婶的话心里也不打算认我这个亲大哥,我就不去找不痛快了。”
连生嫂帮着收拾了阵儿回去了,家里炕上躺着个人还得伺候。
日子越发近了,他得去项城叔那里告假,他还没想好什么时候不去了。还是等成亲的事忙完再说。他挑了个太阳不烈的时候去,项城叔正坐在树底下看着自己的房子叹气,见他过来,笑道:“你小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成了亲就好好过日子,你为人勤恳实在不愁将来没好日子过。”
季成也跟着笑,将手里的小纸包递给项城叔:“买的酥糖,给孩子们吃,一点小心意,叔别嫌弃。”
项城叔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屋里拿了坛子酒出来,:“就当叔给你的贺礼。”
季成和他又多说了两句才回去,路上特地绕去张家地里看了眼,见那两个人还在忙活,脸上的笑忍不住泛大。不好打扰两人间的那份自在,他转身离开,没想到会在路上看到季亮,依旧是两厢无话。
说来讽刺,他们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当初二婶肚子没动静所以想从他们兄弟间过继一个过去,二婶本想要他,可是他不愿意,却不想二婶心眼那么小,找了个会看相的江湖先生来,一眼便看出他是难得一遇的大煞命格,家中没人相信,可村里人对此却深信不疑,谁知没几年爹娘就这么去了,他的煞命自此便传了出去。
季亮去二叔家的时候已是懂事的年纪,却被二婶教唆的将他当做外人,着实可悲。
春福回到家后就不允许出去了,只能待在家里等成亲。她试过大嫂的衣服,未经修改穿在她身上宽袍大袖滑稽得很,大嫂骂骂咧咧地照着她的尺寸改了,穿在身上越发显得她唇红齿白,是个十足俊俏的小娘子:“要不是季成给的钱少,你也能穿件新嫁衣。”
春福不愿意理会她,谁家不是个无底洞,估计搬一座金山来也填不满。她心里有几分忐忑亦有几分期待,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被火烤一般,一直到正日子才缓和了些。
春木和春福的关系并不亲厚,出嫁的日子他却是连样子都不愿意装了,神色淡漠,好像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个外人。
这一天的日头不似以往金灿灿地,淡得很,连天都有些阴。院子里的人笑道:“今年还没见一点雨水,看这样子怕是要下点雨,拖泥带水,这春福是个有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