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蝉刚拧干衣服上的水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手下一顿,下意识地回头看林远南,乌亮的眼珠子里一片复杂。
林远南明白她的担忧,老人家大晚上的要是有个磕碰可怎么好,可是那天的事还横在她心头,成了一道过不去的坎儿,这个嘴硬的丫头,先前还不理他,这会儿倒是会使唤人,站起身笑道:“既然上门来就是客,更何况有你在,我还能将她老人家拦在门外?”
林大娘方才坐在炕上纳鞋垫,听到叫声赶忙下地,出来见阿蝉待坐在那里,安抚道:“她是你祖母,又不是什么外人,大大方方的见就是。大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大娘做一回恶人给你出了这口气,让他们往后不敢欺负你。”
阿蝉忍不住笑出声来,垂着头细声细气地说:“祖母待我很好,那天也是担心我大哥真给人打断腿,老人家担心孙子真不是什么错事,只是我自己过不了那道坎儿,心里不舒坦而已。”
林大娘本来要出去迎一迎的,听到阿蝉的声音越发有气无力,坐在她旁边摸着她的头发说:“换做我我也不能原谅,凭什么要用自己辛苦赚的钱要去填补别人的窟窿?只是咱们气归气,她好歹是你的亲祖母,她这会儿能追过来找你就证明心里记挂着你这个孙女,一把年纪的老人家了,你和她置气到什么时候?大娘没有要撵你走的意思,这个家就我和远南太过冷清了些,我巴不得你这会儿就嫁过来,日子也能过得热闹些。”
阿蝉笑着摇头说道:“我明白您的用心,我这会儿就是心有点乱,祖母腿脚不利索,一个人在家里做不得重活,我也舍不得她……”
林大娘捂嘴笑出声来:“你心里早不怪她了,就是拉不下这张脸来面对她是吧傻丫头,你又没做错事,怕什么呐。整好趁着这个时候,我和她好好说说话儿。”
林远南很快将人带进来,油灯散发出来的光随着两人从外面带进来的风摇摆,周祖母一看见阿蝉眼里的泪水就忍不住地往下流,抬起袖子抹着眼泪喊着阿蝉的名字:“你这狠心的丫头,跑出来是打算再也不回去了吗?祖母知道错了,那天不该那么逼你,明知道你不愿意还……是你大哥没脑子,凡事都听张家人的话,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管他,往后他是死是活和咱们再无关系可成?”
林大娘起身倒了碗热水,拉着周祖母往自己屋里走,笑着说:“瞧瞧这浑身都冻得冰凉,先进来喝口热水暖暖身子。阿蝉是个好孩子,她哪能真记恨您?她做晚辈的就是有什么委屈,也不能和您真顶撞不是?全都憋在自己心里,我看着真是心疼,这真的是您的不是,看把我的儿媳妇给逼成什么样了。周大娘,往后咱们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按理说这是你们的家事,阿蝉还没过门,我也不方便说什么。可是这回给我瞧见了,我就不能不帮她说句公道话,周良和王秀是什么人,您心里比我们清楚,两口子跟着王婆子心眼就没一天正过,阿蝉要是什么事都由着他们,这辈子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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