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要么是绝顶的聪明,要么是寻常的蠢笨。念及她只是区区女子,后者的可能更大。
司徒岭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晃着腿,轻轻地“唔”了一声。
“不管如何,我是喜欢她的。”他笑,“希望她好运。”
街边包子铺的热气卷出来,吹得斗笠上的绢纱微微泛凉。明意捏着蛊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盅顶。
她自是不可能蠢到真的去给纪伯宰下蛊,旁人不知他那样强盛元力能做到些什么,她最是清楚,不等茶盖子打开,纪伯宰就该知道里头有活物了。
但她也不打算把这东西丢了,难得的宝贝,总要带回去查个清楚。
于是,纪伯宰在花满楼留够十五日、终于回府的时候,就看见明意捧着一个托盘,神色严肃地站在流照君门口问他:
“大人,您是想喝这杯普洱茶,还是这杯铁观音,还是这杯带着蛊毒的凉茶?”
他听得呛咳一声:“带着什么?”
“蛊毒。”她龇牙咧嘴地道,“来自逐月城,能让人情根深种之蛊,一子一母,子蛊在杯里,母蛊在床下的瓦罐里。”
不休听得一惊,飞快就进了屋去找瓦罐。纪伯宰倒是不慌,端起那杯凉茶略略一看,失笑:“从哪弄的这东西。”
明意眨眼:“是真的情蛊吗?”
“头带一点艳红,身细如灰,的确是情蛊。”
那她就想不通了:“奴以为司徒岭会想借奴的手害大人,未曾想竟真给的是情蛊,这是图什么?”
神色微微一淡,纪伯宰越过她跨进屋门:“什么时候去见了他?”
“就前两日,在路上遇见的。”明意跟在他身后,将托盘放去了桌上,十分老实地交代,“奴在他面前自是要说被大人冷落着的,结果他就给奴出了下蛊的主意。”
脸色更冷两分,纪伯宰淡声道:“他倒是个热心肠,萍水相逢,竟把这么金贵的蛊给你弄来了。”
“金贵吗?”明意看了看桌上,“奴只知道逐月城之外的地方没有。”
“就是因为逐月城不会轻易让蛊毒离开他们的城池,所以这东西才格外金贵。”他半阖了眼,“要么是天大的人情,要么是丰厚的财富,他总要付出一个才拿得到。”
“可是,给大人下情蛊有什么好处?”她歪了歪脑袋,“让大人听奴的话,奴再去为他所使?”
“谁知道呢。”纪伯宰嗤笑,“兴许只是单纯想帮你。”
要是先前几句明意还迟钝,那到这一句她就该听出来点什么了,毕竟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语气太酸了些。
然而,明意听着,却是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她的铜镜,欣喜万分地捧着她的脸嘀咕:“貌美原来还有这等好处,光是伤心难过就能让人这般厚待,早知道就说缺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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