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错了。”加拉赫从牙根里咬着字,“我太渴望让帝国的年轻一代成长起来,刻意挑选有一定危险性的训练地点,想要打碎他们安稳的象牙塔,但是我错了。”
“这不是你的错。”长久以来的默契,让任听霄瞬间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立刻反驳,“帝国境内出现敌军,这是国/防/部的错,你想让学生尽快成长,所以选择罗沙白作为训练场地,这个行为本身没有错。”
他们在交谈间,仍然在拉扯着战线。
萨洛美似乎意识到,他们这样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他停了下来,站在地上仰头望着机甲,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更恐怖的袭击。
加拉赫似乎陷入了某种怪圈,他眉目有些苍冷。
“我自问对帝国尽心尽力,然而恐怕我更多是在感动自己。”他低低地说,“我太看得起自己了,什么都想要抓好,却什么都没有抓住,明知道罗沙白很危险,却偏偏要选择这里成为学生的训练场地。如果这些士兵和学生都死了,那都是我的错。”
任听霄静静地看着他。
“这都是我的罪过。”
加拉赫看向任听霄,铅灰色的眼睛里有些空茫。
“他们现在停下了,应该是在考虑是否要使用机甲。趁现在,我把你放在霸王榕上,以你的身手,很容易就能将自己隐藏起来。去找安浚和牧阳曜,让他们保护你离开,你是帝国的未来,不能折损在这个地方。”
他又重新提出送任听霄走。
如果说他之前还有赴死的决心,想要和敌人决一死战。
那现在的加拉赫,满心都是对自己的怀疑以及对帝国的愧疚,如果这个时候任听霄真的离开了,恐怕即使有活下来的机会,他也会选择去死。
任听霄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加拉赫看似冷硬不近人情,实则是内心最柔软的那个。
他对自己有着极高的道德要求,行走的每一步都平稳地走在钢丝上,不允许自己有分毫的过错和逾举。
凌卓曾经说过,这种自我批判式活着的方式,迟早会成为压垮加拉赫心理防线的重担。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见任听霄不答,加拉赫自顾自地操纵机甲,向霸王榕的树枝上飞去。
霸王榕立刻察觉到有危险靠近,远远地伸出枝条,抽向机甲。
任听霄占据了一半的位置并且没有动作,加拉赫也不去动她那边,凭借一半的操作键位,硬是凑近了霸王榕的枝干。
他的手已经伸向将任听霄那个座位强行弹出的按键。
“加拉赫,现在让我出去,我会死。”
任听霄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加拉赫躲避着枝条,几乎要按下去的手指凝滞了。
“不会的。”他说,“霸王榕不会袭击普通状态的人,这对它来说没有威胁,你应该知道这点。”
“至于萨洛美他们。”加拉赫向下瞥了一眼,“我来拖住他们。放心,哪怕萨洛美召出机甲,我也有与他一战之力。”
哪怕存了死志,他说话也条理清晰,语气中那抹坚毅永不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