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许昭昭撒娇一样地拉着许阁老的手,说道:“我若是已经看到阿谨安稳为臣了,我就会老老实实离京,来找爷爷,多陪陪爷爷的,好不好嘛?”
她没法放心就这么离开这里,她还没看到阿谨位极人臣,此后无忧呢。
见小姑娘眼睛才哭过,都微微肿了,许阁老不忍再说阻拦的话,便嘱咐道:“你可要答应爷爷,要是你完成心愿了,一定要速速离京。爷爷留给你的玉佩还拿着吧,有了那个玉佩,便会有人替你安排妥当。”
许昭昭取出一直佩戴于身侧的玉佩,握在手心里,眼中泪光闪烁,心中一暖,抱着爷爷的手臂,故作欢笑道:“我会的,爷爷。到时候我来找爷爷时,爷爷可别不要昭昭啊。”
见丫头这个模样,许阁老悄悄举起袖子拭去眼边的泪水,清了清嗓子道:“好啦,你快去找谨言吧,再晚了去,说不定你只能乖乖和爷爷一起离京了。”
许昭昭看得出爷爷在故意赶她,她站起了身子,肃着脸,顶着哭红的鼻尖,认认真真向爷爷一拜,而后慢慢离开许府,一步三回头,目中含着不舍,最后身影隐没入渐暗的天色中。
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慢慢远去,许阁老心中阵阵的疼。
他的昭昭走了,现在的昭昭也快要离他远去了。刚刚两人都默契的不提,但他和昭昭都清楚,无论是昭昭是否留在京城,她的时日都已不多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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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一别,再见却已是在送他离京之时。
常德侯手握的守兵分成两边,护送许阁老离京。少年已非昔日,头戴梁冠,身侧配着长剑,玉石腰扣,尽显贵气。
少年朝他遥遥一拜,他读出了口型:师父慢走,昭昭放心予我。
自从那回三叩断离师徒关系后,这是少年头次再唤他作师父。
而小丫头站在少年的旁边,手撑在木栏边上,快要哭得喘不过气。这次一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许阁老也舍不得小姑娘,但他确实要走了,再拖下去,或许便走不了了。
有许多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撑着木拐最后看了小丫头一眼,再看了看他曾献出了无数年华的京城,最后踏上了马车。
有谨言这孩子在,他还是多少放心的。他也相信,秦朗必将败于谨言之手。
许家家兵、马车汇成长长的一条队,慢慢出了京城门外。此去,几乎不会再回来。
两道的百姓纷纷跪下拜别许阁老,这些年灾荒水涝,都是许家将银两献出,为灾民添上衣食,受之恩惠之人近千万余。
许昭昭手中攥紧了爷爷给她的玉佩,眼睛又快哭肿了,看着最后一个许家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她心中竟是渐渐发苦,不由得轻咳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