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刺史一口气一松,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就退了出去,生怕跑慢一点就会被问罪,贺刺史火急火燎的往外跑,他非得查出来是哪个王八羔子敢乱传谣言,等他找出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贺刺史一出去,大帐中立马就恢复了安静,简直就是死寂一片。
萧颐还坐在书桌后,扣动着大拇指上戴着的扳指,敛目,神情冷凝一片,突然,萧颐侧头,然后就看见了屏风后一个探头探脑的脑袋。
四目相对,姜妧一点都没有偷听被抓包的自觉,捋了捋耳边散下来的头发,姜妧从屏风后踱步出来,张口第一句话就是:“陛下,是不是有人想搞事?”
刚刚贺刺史来通禀的话姜妧全听清楚了,简而言之就是皇帝德不配位老天爷怒了,而且还不是几个人这么说,而是遍地开花,姜妧记得之前在梓州城里就抓了一个散布这种流言的人,没想到这还没几天,流言居然都已经传得这么厉害了,看来飞翎卫的办事能力不怎么行啊,不过,这也确实怪不得飞翎卫,毕竟这玩意儿口口相传人传人的速度可比抓人的速度快多了。
萧颐不意外姜妧会偷听,听见姜妧的问话,萧颐转扳指的动作一顿,眸光微闪:“你不认为,这是天罚?”
“罚个屁,”姜妧想都不想直接否定:“这种什么神龟背上显字的事一听就是鬼扯,还有什么鱼腹藏书、狐鸣篝火、石头刻字...这种低级招数连民间杂戏班子都不耍了居然还有人玩这一套,关键是这都有人信,这得多缺心眼儿啊,陛下,这就充分体现了教育的重要性,就是因为知识水平不够,所以人家说啥大家都信,这不是典型的三人成虎人云亦云被人卖了还倒数钱么?”
姜妧愤愤:“就算是想整‘神迹’那好歹也得来点高端的啊,这种低级招数简直就是在把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这不是将人当傻子糊么,最起码得整个龟搁那儿啊,连个龟都没有还瞎哔哔个鬼...”
“陛下,您就安心去修您的河道去吧,这点小事就交给臣妾了,这点小把戏也好意思拿出来卖弄简直就是侮辱臣妾的眼睛,这回臣妾非得玩个大的不可...”
看着义愤填膺将所谓“异象”批的连狗屎都不如的姜妧,萧颐原本冷冽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他自然知道那所谓流言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安王为了谋反造势,只有师出有名,安王的谋逆才能顺理成章。
但姜妧的这番话是他所没有想到的,萧颐目光柔软的不可思议,只觉心中鼓鼓胀胀,一股暖流从心中流过,就仿佛整个人都浸在了温泉水中,心中的那点戾气被悄无声息的化解。
“你是在维护朕?”萧颐听见他自己问。
姜妧哔哔哔的话瞬间卡壳,看着眸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就那么定定看着她的萧颐,姜妧愣了一下,飞快否认:“那啥,臣妾只是想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技痒,对,就是技痒!”
赶在萧颐开口之前,姜妧飞快道:“反正这事儿您就别管了,臣妾分分钟给您解决,先不说了,陆励呢?臣妾先去找陆励准备材料去了哈,您就等着瞧好了——”
看着一溜烟就跑出了营帐的姜妧,萧颐漆黑的眼睛就仿佛一汪被搅动的幽潭,突然有颗石子落入,被搅起一圈圈涟漪,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半响,他垂下眼,低低的,温柔的,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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