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跟精明老太婆、阴阳怪气小姑子宅斗二十余载,早练出了一身的心眼儿。姚星潼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想明白了。
顾家想把皇后弄走,又不想因此得罪了皇上,于是哄姚星潼来当这个出头的椽子。
姚星潼毕竟是个入赘的外姓,不是真的顾家人。
她不关心那团乱如麻的恩怨到底是什么,只怕出事了对姚星潼不利:“到时候皇上要是真怪罪下来,那锅还不都是你背啊……呜呜,我就说,这郡守家咱就不该高攀,招你进来是让你享福的?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还不是叫你来挡灾!那帮人就是看你没心眼,憨乎乎,但凡换个你祖母那样心眼比蜂窝多的来,看他们能不能这么哄了去……那可是皇后啊皇后!早知如此,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叫你入这个狼窝……”
李氏对整个郡府的印象当场直降为负。
一听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句式,姚星潼就感到头大。李氏最爱放马后炮,逢事就抱怨后悔个没完没了,嘴上说得好,真要下手干了又直往后缩。恐怕一辈子的果敢和勇气都在姚星潼出生串通产婆误报性别上花光了。
顾栾昨日象征性的安抚尚在姚星潼心中持续激荡。她觉得事情不似李氏想的这么严重:“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呀,你又不是嫁女儿,你是招媳妇!娘,你这么想,皇上跟老爷既能维持表面的和谐,想必还是有几分忌惮老爷。敢来他们家婚宴上耍威风,肯定不敢在大喜的日子上因为打喷嚏而砍了新入京的新郎。”
“潼潼咱……”
“姑爷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可叫我好找。韩编修他们到了,你快与小姐一同迎客。”阿林火急火燎过来,一迭声地催促。
她瞧见李氏,出于礼貌地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快步领姚星潼越过李氏朝前堂去。
李氏看着女儿匆忙的背影,心中涌上前所未有的酸涩。
从这一刻开始,她真真切切感受到,姚星潼成了别家的人了。
***
宾客们在吃席。姚星潼与顾栾挨个桌敬酒。敬完酒,顾栾回房休息,等待洞房。
姚星潼没喝多少酒。保险起见,她还是去厨房要了碗醒酒汤,防止头晕出错。
从厨房回来,宾客席中,有一人目光带刀,盯着她。
那人气度不凡,年龄三十岁左右,所有人都面露喜色,只有他一脸阴沉,在一片喜庆艳红中显得格格不入。
几乎是瞬间,姚星潼便猜到他是定康侯陆许明。
瞧他阴谲的眼神,下意识地,姚星潼一点点朝后退去。退过亭台拐角,猛然装进一个怀抱中。
姚星潼吓了一跳。转头,原来是顾栾。
顾栾走路无声,一身大红嫁衣,头顶红盖头,冷不丁出现在人身后,多少有点惊悚。
“小姐,你不在屋里歇着,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