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宋清远的生活作息一向规律,而现在早就过了他平日睡觉的时间点。想必后半夜还有的熬。
果然,宋清远这次并没有推辞,将头侧向车窗,往后挪了挪椅背,阖眼淡声道:等会换我开。
程重安乖乖答应下来,妥帖地把暖风调高几度,心里却想,他才不舍得叫醒宋清远来开车。
又走了大约半小时,音响里的钢琴已经变成了小提琴乐,靠近沿海的东边,雨越下越大,整座城市好像电影里与世隔绝的存在,雨刷规律地在玻璃上欻欻摇摆。
宋清远在旁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许久未动,程重安悄悄转头看了他好几次,猜测他大概是睡着了。
于是他纠结片刻,偷偷伸手将脖子上的抑制贴撕开一角,释放出了属于Omega的安抚性信息素。
清淡的花香从车厢里弥漫开,明明闻起来软弱至极,却立刻将那一丝若无若无的泥腥雨气驱逐掉。
程重安满足地翘了翘唇,平稳地拐过一个转弯。
刚恢复直行,旁边的人忽然开口道:程重安。
嗯嗯?做贼心虚的声调。
看路。
噢!程重安汗颜地抓紧方向盘,立刻转回视线。
淡白色的路灯照亮了车窗,布满斜斜雨丝的玻璃映出宋清远内敛而清俊的眉宇。
过了片刻,他眼角眉梢的弧度逐渐柔软下来,或许是疲惫所致,仿佛是有些眷恋地,他再次在这暌违的花香里轻轻闭上眼。
这回是真的睡着了,一个梦都没有,最后是被程重安叫醒的。
车外就是华城第二人民医院的大楼,急诊两个刺红的大字穿过瓢泼大雨直直扎进人眼里,宋清远感受到它在瞳孔里灼烧的热度。
心脏科在三楼,他们赶到的时候,宋志然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三个多小时,邓丽萍在外面急得脸赤白失色,熬过大半夜,脸上细细的纹路都好像刻进了皮肤里,憔悴不堪。
妈。宋清远伸出手按在她肩上。
见到儿子回来,邓丽萍一颗毫无着落的心总算踏实了一些,她紧绷的脊背堪堪软下来,张开手臂用力抱了抱高大的儿子,分开时才发现程重安一直站在他们后面:你是?
阿姨你好,我是宋清远的朋友。程重安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
邓丽萍眼角通红,勉强对他笑了一下,哑声道:谢谢你这么晚陪清远回来,还下这么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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