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吓人就不要按,宋清远仿佛快要睡过去,声音很低,我喷过药了,不用按。
程重安抿唇:要按的。
这样重的淤血,不推开怎么能行?
他心里依然冷静地思考着,手上动作不停,把红花油倒在宋清远脊背上,很卖力地为他推拿。
用手掌下部慢慢把淤积最重的地方一圈圈推散,整个过程对病人来说非常漫长且痛苦,程重安记得之前在疗养院给一个撞到肚子的中年Beta男人推黑血,对方前半段痛到涕泗横流,后半段一直哭爹喊娘。
可宋清远一声不吭。
他越是这样无坚不摧,程重安越觉得难受,眼底湿热得覆了一层水壳,几乎看不清那些淤血,恨不能替他哭一场。
宋清远身边总是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任丛阳远在千里之外,没人能陪他喝几杯酒,安静地听他叙说这种糟心的事情。
是谁?程重安滑腻的手紧紧贴在他后背,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宋清远动了动,调整一个姿势,可是依然闭着眼睛,并没有搭理他。
为什么恰好是今天,又恰好是那个时间把你叫到那么远的城东去?程重安深吸了一口气,是谁做的?
说出来他无力地跪在宋清远身侧,心里疯狂地喊着不要全都憋在心里,求你说出来!
宋清远听不到他心里的呐喊,只是呼吸匀净地趴着,仿佛睡着了,空气里的木质信息素味道却骤然变浓,让程重安很不好受。
那种若有若无的焦躁感,好像怎么都找不到巨大迷宫的出口,宋清远何曾陷入过这样狼狈不堪、无能为力的泥沼?
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程重安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就在他以为宋清远再也不会开口时,宋清远忽然背对着他,平静地闭着眼回答:你认识他。
什么
电光火石间,程重安震惊地住了声。
他想起那一晚私人餐馆,坐在桌对面笑容慈祥的中年男人,两鬓银发,鼻子上还夹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儒雅随和。
市长的儿子要做骨髓移植。因为疲倦,宋清远的声音听起来低而沙哑,上次一起吃过饭,院长私下帮他调取了全院患者登记的资料进行调查,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完美匹配的Omega是个九岁的小姑娘,我的病人,父母都是农村人,千里迢迢跑过来给女儿治病,除了自己的名字不认多少字,对他们来说,既听话,又好操纵。
按照国内的医疗法规定,只有我能够借手术同意书的幌子让他们签下骨髓捐献同意证明,从电子系统里走完审批程序,之后让血液科进手术室给她麻醉,抽走她的骨髓,一切都会发生在对方完全不知情的条件中。
现在两个人的手术都被搁置下来,他们随便扯慌骗她说,做神经缝合的设备还没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