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命运对某些人的神奇安排,是注定要湮灭于历史的尘沙中的。
离开了古玩街的弥月自然想不到刚认识的朋友正在琢磨着怎么试探他。他满脑子都是那只被养的有些骄纵,又有些傻乎乎的大狗。
难怪很多人喜欢把这个品种叫“二哈”,弥月觉得有这么一个大活宝天天陪在身边,的确是一件挺有趣的事。
弥月乐了一路,回到家才想起了古玩店里的那一幕,连忙跑去找林青山告状。
林青山正在书房里写字。
他写字的姿势非常好看,又轻松,又随意,偶尔身体还会随着笔势的走向轻轻的摇晃一下,让人看了,就会生出一种随着他一起乐在其中的惬意感。
弥月乖巧地凑过去替他磨墨。
林青山是个挺讲究生活细节的人。他写字也不用文具店里卖的那种墨汁,而是用一家老字号的作坊里生产的墨锭。虽然比不上那些出名的古墨,但也非常好用,并且不贵。
林青山写完了一整篇《滕王阁序》,收了笔,抬起头看看狗腿的小弟子,“出了什么事?”
弥月还在看他的字。林青山最擅草书,但今天写的却是馆阁体。馆阁体方正,圆融,明清两代,曾是官场上的标准字体。
它强调书法上的共性:规范、美观、整洁,却并不强调个性。
弥月就知道林青山今天的心情并不好了。
弥月替他收好笔墨纸砚,又泡了热茶端上来,才颇小心的问他,“谁惹你生气啦?”
林青山窝在沙发里,眉宇间还凝着一股郁气,“没什么。你玩的开心吗?雁老板的小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还是有几样的。”弥月可不是要说这个,略提了两句,就把话题拉回了有人来碰瓷的事情上。
“关键就是那份鉴定书,”弥月说:“还有赵老的私印。”
林青山轻轻叹了口气,“你不是也说了么,赵老不会这么做。”
弥月就有些着急了,“他会不会做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在坑他!”
林青山没有出声。
弥月还以为他师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忙说:“师父,你想想交流会上他们故意气赵老,现在又搞出一个假证……赵老的名声一坏,古玩协会就完蛋了。”
林青山又叹,伸手在弥月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已经完蛋了。”
“……什么?!”
林青山靠在沙发背上,有些没精神的样子,“刘春和被抓起来了,古玩协会有几个人联名发表了声明,不少人都在上面签了字,一起退出协会。只剩下小猫三两只……老赵这会儿还在病房里躺着,大概还不知道。”
弥月惊呆了,“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