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开口道:“阿娘,我在想你那盆花。实在可惜。”
一声“阿娘”叫崔太后软了心肠,再听李瑜提起那盆花,崔太后眼中又泛起泪意,哪怕是一盆不能言语的花,养了几个月也养出感情来了,眼见它死了,如何能不伤怀呢?难得儿子跟她说起这些温情的话,崔太后温和了眉目,正要与他细细说说那盆花,却听李瑜继续道:“一盆花尚且如此,养了十几年的人又当如何呢?”
崔太后一怔,当即明白了儿子要说什么,她冷下脸,“你回去吧,哀家乏了。”
李瑜却是看着她,“母后,快要过年了,你总不能留着她们过年。”
崔太后:“你要是纳了她们,哀家何须找这样的借口?”
李瑜颔首:“既然如此,那朕只好不再来仁寿宫。以免传出闲话,污了朕的名声。”
碰的一声,崔太后手中茶盏重重拍在案上。
李瑜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不久前他也将杯盏重重摔在桌上。念及面前这人是将他生下来、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李瑜又有了耐心与她讲道理,“母后,一盆花离开了熟悉了几个月的暖室尚且凋零,她们离开了十几年的家到了宫中,又怎么会快乐?”
崔太后:“你不是她们,你怎知她们不快乐?”
李瑜:“你也不是她们,你怎知她们快乐?”
崔太后:……
崔太后气了个倒仰,抬手指向大门,“你出去!”
李瑜坐着不动,继续道:“母后要将她们留下也可,想要留多久就留多久。只是朕永远不会接纳她们。女子青春年华耽误不得,她们家里见迟迟没有动静,将来免不得生出怨恨。”
他声音平缓,字字认真,“母后,儿子不想您遭人埋怨。”
崔太后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厉声道:“出去!”
李瑜:“母后,忠言逆耳。”
崔太后:“滚!”
李瑜离开了仁寿宫,内侍小步跟在他身边,他问:“夫人那边如何了?”
内侍忙道:“夫人吃了碗热粥,之后就午睡去了。”见天子没发话,他灵光一闪,忙补了一句,“紫云说了,没再听见夫人喊疼。”
李瑜嗯了一声。内侍才接着道:“陛下,善治妇人病的胡太医年后就回来了,届时让他为夫人调理调理。”胡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擅长为妇人调理身子,只是前些日子家中老人去世,回家奔丧去了,要年后才能回来,没了这位医术高明的太医,其他太医对花宜姝的病症却没什么行之有效的法子,说是能缓解,却不能根治。
年后,那还得再忍一个月。李瑜有些凝重地想。
“陛下——”这时候,另一名内侍远远奔来,“找到了,陛下,找着宝贝了。”
宝贝是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出现在城南陋巷中一间小宅子里,据说是一个家世败落的番邦小贵族的传家宝。
李瑜戴了面具,换了衣着,由一名内侍两名侍卫领路走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