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走着走着, 发现原来这条路还会与之前的路交汇。
在栀子花飘香的季节,他走入郭平冰冷的房间,在繁复的数据和厚厚的实验报告以及打回的论文中看到一个薄薄的日记。
他不知道, 害羞的小师弟还喜欢写日记。
他翻开,发现只有十几页,大学一年,他写的并不多,有几张纸张干巴巴, 解南指腹摩挲过,感觉曾经落在这里的眼泪冰的他手刺疼。
“我好差劲,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有意义吗?”
“我对不起导师,我让他失望了,所以他才会提出让我造假吧。”
“师兄那么优秀,为什么会有我这样的师弟。”
“导师问我为什么入学这么久还一事无成,我不知道,我以为我可以在喜欢的事上做出成果的。”
“论文又被打回来了,果然,还是我不行,师兄最近心情好差,我不敢问他。”
“导师说早知道我这样子,一定不会要我。郭平,为什么你这么普通。”
“这个学期的工资老师说先打到他的账户上然后发给大家,高师兄好像收到了,为什么我没有……”
“过年了,我也想回家,可是研究方向都没有,我不敢见爸妈啊。”
“我不想让任何人失望的,可是对于物理,我大概永远无法学的如导师说的那样聪明一点了。”
“今天又见导师了……在校园里走了很久,我找不到我的路。”
“生不过一场凋谢,不必,不必牵挂。”
解南抓着日记本的手越来越白,在厚厚几摞文件里,这个普通小本混在里面毫不起眼,可能从未给人翻开过,郭平的父母深陷丧子悲痛,连走进这间房的勇气都没有。
而纸上的悲伤无奈就这么永远的遗落在这冰凉房间里,如果不是他打开,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个人前害羞爱笑的男孩背地里的抑郁痛苦。
日记的最后一页,凌乱的字体工整了许多,倒像是一个知道时日不多的人给自己穿好漂亮的衣服,安静的躺到床上,盖上被子面容端详的闭上眼,背角平整,
日记最后一句,没了焦虑、否定、痛苦。
郭平写道:太阳太远了,否则我要埋在那里。
解南抓着那个日记本,浑身冰冷,几乎直不起腰来。
广晋海,广晋海。
郭平以为他是个认真尽职的导师,临死都没看出这里暗藏的刻薄打压和想要他作假的歹毒用心。
他在自己最喜欢的领域被彻底否定,逐渐丧失了自信和想要寻觅的意义。
那两天,解南在郭平的家里,看完了他一年的研究资料、整理数据以及无数份被打回来的论文。
他不知道那晚郭平见到广晋海,广晋海做了什么,但是解南确定广晋海是郭平走上楼顶的关键原因,解南不知道那晚冷不冷,他以什么样的心情站到凌晨五点,最后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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