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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鱼跟做事一般,徐徐不急,慢条斯理,像提笔写文章时的胸有成竹,约莫有半个多时辰,鱼羹出锅,白白的鱼汤飘着香气,上面缀着葱绿的菜丁做装饰调色。

他洗净了手,给月宁盛了一碗。

房内氤氲的雾气缭绕在两人身侧,此时已经很热了,况且灶中还燃着柴火,两人面上都晕出汗珠,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李衍去支开临江的那扇楹窗,将滚烫的鱼羹挪到案上,两人对面站着,清风徐来,很快便把面上的细汗吹干。

也带走空气里浮躁的热闷感。

裴淮正坐在茶肆的顶楼,余光往外一扫,好巧不巧看见这一幕。

李衍比月宁高出一头,他弯着身子,体贴的伸手去给月宁抿好碎发,又不知说了什么,月宁抬起眼来,手里捧得瓷盏微微一晃,李衍忙帮着扶住。

他的手贴着她的手。

裴淮斜斜睨着那几乎靠在一起的两个人,眼眸幽冷,面容惨淡,就在他耐心耗尽的前一刻。

李衍终于松开月宁的手,转身去往案上盛鱼羹。

回来禀报的暗卫,一五一十详述了两人做鱼羹的整个过程,裴淮一言不发,直到暗卫说完,低头等待命令的时候,听见咔嚓一声脆响。

他悄悄抬了抬头,看见原本握在裴淮掌中的瓷盏,被捏碎扔在地上。

鲜红的血液沿着碎瓷片往下不断滴答。

“去告诉魏国公府里的人,没日没夜盯好他们,若出一点差错,便别回来见我。”声音平静而又带着戾气。

那暗卫忙回了声“是”,便刚忙折身出去,越过茶肆的高墙,一路飞檐走壁,身形精健到捕捉不及。

两人在那逼仄的厨房待了许久,裴淮便在对面茶肆盯了许久。

他倚着窗栏,伸出配有袖箭的胳膊,举起来对准在忙着清洗瓷煲的李衍。

一动不动,如同等待觅食的兽,眸中阴森森的满是晦暗。

在月宁走出厨房的一刹,袖箭噌的直直射出,穿过李衍举起控水的瓷煲,“嗡”的一下钉进柱子里。

李衍缓缓转过头去。

与此同时,裴淮冲他笑了笑,抬起的袖箭正对着李衍。

他白衣窄袖,身量修长,只在那这样站着,便有股慵懒的缱绻之感,似不屑一顾,又像嗤之以鼻。

两人目不转睛的对视,虽一字不言,却又知晓彼此现下的想法。

月宁从雅室回来,看见李衍举着瓷煲,面朝楹窗站着。

他身形高,堪堪挡住了对岸射过来的阴戾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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