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府的祖坟在依山傍水的宝地,早先是请了几个高僧过去瞧过, 说是旺子孙, 有福祉,只是位置在城郊, 出门乘马车要两个时辰。
月宁换了件描金糯白对襟小衫,外罩雪青色比甲, 下面着樱桃红绣百蝶长裙,腰间挂着藕色香囊,她生的白净, 小脸不施粉黛反而有种出水芙蓉的清透感。
丫鬟给她簪上一对攒珠八宝玉簪后,又捡起缀着宝珠的耳铛,小心翼翼佩在她嫩白的耳垂上。
瞧着镜中雪肤花貌的美人, 丫鬟忍不住叹道:“姑娘跟水做的珍珠一样, 白生生的叫人喜欢。”
正巧国公夫人苏氏进门,月宁起身, 冲她福了福礼。
苏氏出身名门,早年间丢失女儿后, 走动所有能用的势力, 却还是一无所获, 如今重新见着女儿完好无损, 她昨夜去小佛堂念了半宿的经,既感慨又高兴。
高兴之余,又开始为女儿日后的身份打算。
今日去祭祖, 便是对外昭告女儿的存在,扬州城关系好的贵眷纷纷上门祝贺,便是身子不适不宜出门的也叫人送来贺礼,京中更不用说,苏氏是长在京城的,手帕交不在少数,虽有些路途,这几日也开始收到音信。
她想着,过几日需得开个宴,下邀帖宴请诸多宾客,礼尚往来,也好叫女儿见见世面,露个脸。
“今儿会很累,途中若是觉得不舒服,便与母亲说,咱们沿途多下车几回。”苏氏握着月宁的手,看不够似的盯着她可人的小脸。
月宁弯起眉眼,虽还不熟络这种亲人的亲密,却还是试探着把脑袋往苏氏肩上靠了靠,察觉到她这个举动,苏氏面上无恙,唇角却止不住抽动,她朝月宁倾身,两人挨到一起。
“母亲,谢谢您。”
客气中能听出距离感。
苏氏抚着她的肩膀,揉揉那绸缎般顺滑的长发,她知道女儿一时间不会对她们彻底敞开心扉,也不会无所顾忌地融入国公府,可她相信,那些被时间扩大的隔阂,会因为他们真心的对待而渐渐消弭。
一切都还来得及。
马车过了闹市,周遭安静下来。
苏氏倚着软枕,手里还攥着月宁的手指,她气质雍容,举止优雅,合眼休憩时,鬓边的发簪轻轻晃动,月宁看着她,指尖微热,沁出薄薄的汗珠,连带苏氏的掌心,也是湿漉漉的。
她扯出巾帕,往苏氏身边挪过去,抬手,按在苏氏额上,她呼吸一滞,下意识地低眸,恰好撞进苏氏含着笑意的眼底。
“母亲。”
她莫名有些紧张,无所适从。
想拿下来手,可没来得及动,就被苏氏握住手腕,一并拢在掌中,放在膝间。
“囡囡,别怕。”她笑着,拂去月宁眼角的发丝,“我是母亲,不管你做了什么,是对是错,母亲都会挡在你前头,而母亲的身前,是你的父亲和兄长,天塌了,都压不到你。”
月宁从未主动说起在京城给谁做过通房,苏氏不问,不代表她不想知道,只是这事不能急,得等女儿想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