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禾脸上本就不是什么花粉过敏,而是前几日与哥哥送进侯府的花匠有关,他代为通信,并未月宁带来需要的药粉,不会对人性命有威胁,却能让人无缘无故起几天疹子,只要断了药,翌日疹子就会消退。
月宁深知雪禾爱惜容貌,也赌她决计会戴上厚纱。
不过一刻钟,坐在花梨木圈椅上的雪禾晃了晃脑袋,眼前渐渐迷糊起来,她似乎想说话,然而没来得及开口就扑通一下趴在案上。
月宁以最快的速度跟雪禾换好衣裳,将她扶到榻上,散了发髻,面朝墙壁盖好薄衾,又将帷帐落下,彻底遮住榻内光景。
她用胭脂照着雪禾的样子点了点疙瘩,又戴上厚纱,梳作雪禾的发式。
做完这一切,她又回头看了眼榻上人。
这一觉,最早也得明日醒来。
从墨玉阁绕过那几个眼线后,月宁心跳如鼓擂,咚咚的声音仿佛砸在她神经线上,让她不由自主绷紧了身体。
大门近在咫尺,只要她走过去,拿出凭证给守门的侍卫看,就能顺利出去。
别紧张,放轻松。
月宁一遍遍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
如此,她放缓脚步,学着雪禾走路的姿态,不急不缓地从腰间拿出凭证,又抬手用帕子假装擦拭汗水,眼睛却瞟向手拿凭证的侍卫。
她几乎要没法喘气了!
那侍卫正反颠过来看了几遍,月宁大气不敢喘,咳了声。
忽然,侍卫还给她凭证。
月宁如释重负,冲其颔首收起凭证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
月宁惊得手心冒冷汗,却不得不挤出个笑,镇静回头。
“姑娘的铜钱掉了。”
果然在地上明晃晃一串铜钱,侍卫弯腰给她捡起来,月宁感激地道了声谢,继而转身踏出大门。
这一刻,空气都是甜的。
月宁压下兴奋,继续往右拐出巷子。
街口有个赶牛车的脚夫,月宁经过时,那人兀的直起身来,低声问:“姑娘要去茶肆吗?”
月宁答:“去酒坊。”
车夫便压低板车,月宁扶着车栏坐上去。
是哥哥安排好的人,接应她去码头。
一路上,月宁都难以遏制的高兴,高兴中又带着后怕,万一途中生变,她不知道裴淮会做出何等行径。
半个时辰后,车夫将她放在码头,伸手往高耸的树下一指。
月宁沿着方向看去,宋星阑站在粗壮的梧桐树下,身量消瘦,风骨傲然,似也看到自己,他上前两步,月宁赶忙急匆匆朝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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