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捻着指肚,目光移到清静的院中,石砖上覆了层薄薄的雪,阴冷的风卷起雪沫朝厅内袭来。
悬着未放的猩红毡帘啪嗒一声掉落。
裴淮眸光轻闪:“生死有命。”
第二十三章 浓烈
晌午画舫传着扬州城新发生的惨事, 几个游湖的公子哥儿被生生剜去了眼珠,痛的直打滚,偏他们都没看清何人所为, 只是一转头,那长剑径直钻进眼窝, 手段熟稔血腥, 便是告到衙门,也没甚头绪。
鸨母嗑着瓜子, 啧啧道:“作孽,许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有些人就是管不住嘴,得意忘形后便招来杀身之祸,鸨母见的多了, 每年河里都能捞上不少死尸,有些还能辨出模样好歹安葬了,有些啃得骨头不剩, 捞上来就一副残骸, 卷上席子扔到乱葬岗去,野狗野兽叼着果腹。
见怪不怪。
龟公摸着脑袋, “昨夜我还见着他们呢,就在河畔听曲儿, 跟踪徐世子的时候, 他们也在。”
鸨母愣了下, 把手里的瓜子壳一扔, 啐道:“怎么不早说!”
龟公没反应过来,鸨母火急火燎叫来跑腿的小厮,冲他小声吩咐了什么, 那人赶忙提腿就往岸上跑。
河岸沿街道路宽阔,一人骑马持鞭,风驰电掣般朝东巷奔驰而去,行人避之不及,或狼狈逃开,或踉跄倒地,那人狠狠抽了一鞭,头都未回,转而进了前街巷口。
高墙耸立的院门前,龟公摸着搜刮来的钱银,龇牙偷笑,不妨对面一马一人直奔而来,吓得他登时忘了躲避,直到那马堪堪来到跟前,抬起前蹄,打着长啸收了奔势。
马上人朝内瞥了眼,肃声问道:“人呢?”
龟公认清是齐大人的手下,遂不敢怠慢,躬身客气道:“已经从后街抬去画舫斋了,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
画舫斋建在城东湖心,四下修筑着常绿园林,林间有一三层阁楼,从外看去,碧瓦朱甍,层楼叠榭,宛若游龙浮于水面,巍峨壮阔。内里更是雕梁画栋,珠宝萦绕,单是修筑画舫斋,便耗去一年之久,更别说斥资巨额。
月宁恍惚间听到有人走动,意识渐醒,可四肢仍软绵绵的提不上劲。
她在房中收拾摆件,红樱在院中张罗,绿桃去了小厨房盯着午膳,忽然房中传来异样的香气,眼前一黑,正要往外走的时候,有人从窗牖一跃而入,模糊间,他拿手刀朝自己砍来。
有人正在解她衣裳,月宁倏地睁开双眸,对上那惊讶的目光。
“姑娘可算醒了,起来喝盏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