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贵妃不知他要过来,也未曾怎么梳妆打扮。等人到了殿中,想要打扮已经迟了。
苏贵妃扶了扶发簪,从里头缓缓迎了出来,边走边嗔怪了一句:“圣上怎么不让宫人提前吩咐一声,妾身也好准备茶水啊。”
姿态亲昵,一如从前。苏贵妃以为皇上过来是示弱的,想要同她重修旧好。
皇上如从前一般跟她并排坐在榻上。
苏贵妃笑得明媚:“圣上许久都不曾来妾身的宫里了,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可是碰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没有。”皇上摇头,缓缓道,“只是想起从前的一些事了。”
从前……苏贵妃笑意更深了,她说什么来着,圣上就是想重修旧好的,如今直接说起从前的好来了,苏贵妃很是上道地跟着问,“从前的事儿可真是太多了,圣上说的是哪一桩啊?”
皇上目光幽远,追忆着往昔:“二十多年前的时候,那会儿你刚进宫,梓潼也还在。你们俩彼此也不对,朕来你这儿的时候贵妃还经常哭诉呢。”
苏贵妃笑意渐收,说她也就算了,怎么还说起了皇后?
“贵妃那会儿天真烂漫,说话也是快人快语,有一回与皇后争了起来,害到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入宫,宁愿在外头潇洒自在也好过整日对着这红砖白瓦,深宫旧院。”
苏贵妃有些不愉:“都是陈年往事了,圣上怎么还惦记着这些。”
她想打断皇上的话,但皇上好容易下定了决心,又岂会被她打断。
“当时只觉得贵妃是个真性情的,如今想来,这二十来年也确实太为难你了。你原就不想待在宫里头的,是因为朕,才委屈了这么多年。”
苏贵妃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她迟疑:“圣上说的这是什么话?”
皇上静静的看了她一眼,又接着说:“朕思来想去,还是不忍心看贵妃在宫里头受苦。不若,贵妃随老二一快去封地吧。”
“圣上!”苏贵妃惊呼出声,“嚯”得一下从榻上站了起来,“圣上岂能如此狠心?”
皇上却恢复了平静,脸上也不曾有半点笑意:“贵妃又在胡说了,老二年纪也大了,本来就到了该封王的是年纪,让他去封地也是为了他好。难不成待日后太子登基,他还得赖在京城靠兄长养活?”
苏贵妃急了:“可圣上从未说过此事!”
皇上苦笑一声,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何苦要朕把话说的太明白呢?从前是老二乖顺,不与太子相争,许多事情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你苏家的狼子野心。如今朕看他年纪大了,心思也大了,竟不知好歹想去一国储君争高低,实在荒谬至极。太子是嫡长子,是往后大梁的新帝,他非嫡非长,却妄想染指江山社稷,这京城他是留不得了。封王的圣旨已下,午后便会送去皇子府。此事已经定,断不会改。今日过来只是为了叫你心中有数,你愿意跟着他去封地也好,留在这京城老死也罢,一切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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